[阿娘,你对女儿真好。]
阿娘说:[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娘一手带大的珍宝。]
我怔怔的看着她们,是因为我不是在阿娘身边长大,所以我就如她口中的别人一样可以随意除掉吗?
宋玉楚又问我尸身的状况,阿娘说没有再挖开看过,但大抵是已经腐烂成了那棵梨树的养料了。
我低头看着我的脚,觉得阿娘说的是对的。
前几日我的脚就开始变得透明,我想我是在开始消散了。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停留人间,也不知能停留多久。
更不知为何我死了这么久,也没见鬼差来拘我。
12
又过了两日,裴霁终于要回来了。
宋玉楚在镜前精心装扮。
她欣赏着镜中的自己:[红袖,从前真的是君上自己来这里,阿璃没有主动去请过么?]
红袖回道:[是的。]
宋玉楚不屑一声:[那她真是手段了得,从前是我小瞧了她。]
红袖又说:[女君,您要不要换一身素雅些的衣裳,二小姐极少穿这样鲜艳的。]
宋玉楚冷了脸:[她是她,我是我,我喜欢什么便穿什么。]
[可是……]
[红袖。]宋玉楚转过身看着她:[已经两个月了,宋阿璃正在变白骨,有什么好担心的。]
前些时日我还觉得她聪明,现在她却这么拎不清。
不,她也不是拎不清,她只是急于摆脱我的影子。
没有谁愿意一直做别人。
13
傍晚时分,裴霁终于来了。
一身玄色暗金蟒袍,杀伐中也添了矜贵。
他本就是贵族子弟,只是从前被血和仇恨掩盖了内里。
宋玉楚忙起身迎接,她眼中是惊艳与迷恋。
[君上,您终于回来了。]宋玉楚娇软的依偎在裴霁怀里。
裴霁此刻也是气势激荡。
位居高位,美人在怀,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他搂住宋玉楚纤细的腰肢,眼中的凌厉也渐渐消散,攀上些许的温柔。
[恩,回来了。]他哑声应了她。
下一刻,却又眉头皱了皱:[你的香还没换么?]
宋玉楚眼神有些躲闪:[换……换了呀,君上那次说不喜之后,妾身就再也没用过了。]
裴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最后并未说什么,与他一起用了膳,然后离去。
他一走,宋玉楚就把身上的珠玉香囊都扯了下来:[我都用了这么久的梨香,差点把自己都腌入味了,君上怎么还说味道不一样。]
[红袖,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不想你家人活了?]她厉声问道。
红袖立刻跪了下来:[奴婢绝不敢骗女君。]
[那这是何故?]
红袖想了想:[或许不是梨香而是体香的缘故?奴婢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味道。]
宋玉楚道:[什么梨香体香的,难道他不是看脸么,我现在与那灾星几乎一模一样,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宋玉楚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裴霁以前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什么香味。
我飘到裴霁那边,他坐在案前,明灭的烛光里,他看着案上的砚台。
曾经,他在这里写字,我在一旁研墨。
窗外是修竹,每当风吹过的时候,竹叶声伴着墨香,有一种别样的宁静,是我很喜欢的时刻。
这时风依旧在吹,竹叶依旧在响,但研墨的我已经不在了。
过了一会儿周昉来了,裴霁问他:[宋家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周昉回道:[一切如常,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主君是察觉什么了吗?]
裴霁冷冷道:[她的味道,依旧不是她的。]
周昉挠了挠头:[主君是说女君么,味道变一下也没什么,又不是人变了。]
裴霁眼神一动,看向桌上新送来的梨,唤了人前来,让他去给宋玉楚传话,说明日想吃梨酥,让她亲手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