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把图谱递过来,语气诚恳得近乎卑微,
“这次北魏佛首修复太重要了,我在海外见过类似的造像,或许能帮上忙。”
“等修复完成,我就去南京博物院任职,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我发誓。”
我看着他,几乎要冷笑出声。
这些日子,我早就发现他名不副实.
上次他说某件青瓷是宋代的,我却在釉色里检出了现代化学颜料的成分。
我当场拒绝他。
可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总能精准掌握我们的修复进度。
每一个关键节点,他总能“恰巧”出现,用各种看似专业的借口打断进程。
甚至用各种理由,暂停中断我们的修复进程。
文物局的催促电话越来越频繁,我被这种无处不在的掣肘逼到了悬崖边。
那尊北魏佛首,是多少人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最终,我咬着牙,咽下所有的怀疑和屈辱,对许哲点了头,同意他的加入。
我以为这妥协可以换来修复的成功。
却没料到,这一步退让,将我自己的生路彻底封死。
解刨室内,医戴着双层手套,指尖捏着细如发丝的骨凿,正一点点拆解我交叠的指骨。
专案组的人都在解剖室外等。
玻璃门外,赵警官背着手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四年前的案宗。
纸袋被他捏出了褶皱。
“出来了!”
法医终于停下手,一个一指左右大小的黑色物件露出。
外壳被挤压得变了形,边缘还嵌着细小的骨渣。
法医把它放在证物盘里送出。
“这是什么?”
赵警官凑近看了看:“看着像是录音笔。”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警员:
“小王,把它送证物科初步检测,看看能不能提取里面的信息。”
话音刚落,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检验人员攥着一份报告,跑得满脸通红:
“赵队!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解剖台上的,是当初失踪的谢归鹤!”
“轰”的一声,赵警官手里的案宗掉在地上。
如果谢归鹤四年前就死在了石膏里,
他又怎么潜逃在外,倒卖文物?!
那些所谓的证据就全都是假的!
有人故意布了局,把“盗贼”的帽子扣在了一个死人头上。
“立刻联系夏念初和她师父过来!”
赵警官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就说四年前的佛首案有新的进展了!”
就在这时,赵警官手机铃声响起。
是小王:“赵队!技术员说虽然外壳有点变形,但存储芯片没坏!”
“里面的音频文件应该能提取出来!”
第二章
四年前,北魏佛首的修复已至最后关头。
我左手扶着佛首断耳,右手捏着浸了特制胶的棉线,正一点点将裂痕对齐。
这是修复的关键一步,胶必须晾到半干才够牢固。
旁边的录音笔亮着微弱的红灯。
那是我的老习惯了,
修复时手上忙不过来,如果有突发的想法、或是关键步骤的细节,都靠它记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许哲带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走进来。
黑夹克的领口沾着些泥灰,眼神像盯猎物似的扫过佛首。
“归鹤,都半夜了,佛首还没弄完?”
许哲笑着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