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任何能找到许知妍的办法了。

第20章 20

许梅患的是免疫系统皮肤病,只能靠抑制剂缓解,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抑制针剂需要终身打,可价格昂贵,她常常打不起。

打不起针的日子,红疹就跟疯了似的从脖颈往胸口蔓延,痒得她夜里直咬被子。

更让她难堪的是那股从皮肤里透出来的味儿,像捂坏了的草药,藏都藏不住。

她怕旁人撞见这副模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往身上糊厚厚的粉底,一层叠一层,直到看不见那些刺目的红。出门前再抓起那瓶廉价香水猛喷,刺鼻的香味裹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病味,成了她最后一道遮羞布。

这个病,还有可能家族遗传。

许梅被确诊时,她望着诊室白的刺眼的墙,脑海里全是许知妍的小脸。

她自己扛着也就算了,痒得钻心时咬咬牙,买不起针剂时闭闭眼,可许知妍呢?才五岁的小姑娘,皮肤白净得像块细瓷,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许梅一想到女儿可能也会染上这病,夜里就睡不着。若是她也确诊了,以后买不起针剂,浑身长满红疹,被人嫌恶地躲开,像她这样藏在出租屋里,用浓妆和廉价香水遮住一身狼狈......光是想想,她的心就像被生生剜掉一块。

十七年前的车站,看着女儿攥着糖纸朝她笑,许梅把眼泪忍了又忍,却还是狠下心转身就走。

她想,福利院总比跟着自己强,万一被好人家领养了,至少能吃饱穿暖,真要是不幸遗传了这病,也能有能力治,不用像她这样,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许知妍一直想知道的,母亲当年抛弃自己的苦衷。

可许梅把这一切死死埋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半句。

她在无数个被痒意折磨的深夜里想过,与其让女儿知道这不堪的真相,背负着“母亲为她牺牲”的枷锁,不如就让她恨着。

因为恨是锋利的,能让人带着股劲儿往前走。而爱太沉,尤其是从她这样的人身上滋生的爱,只会拖得女儿喘不过气。

她知道自己给不了许知妍像样的日子,就连那份藏在抛弃背后的疼惜,都显得廉价又自私。

倒不如让许知妍觉得,自己就是个狠心的母亲,σσψ这样至少能断得干净,许知妍能在没有她的地方,轻快点、体面点地活。

顾景行找到她时,许梅正蹲在出租屋门口摘烂菜叶。

她这才知晓自己女儿的近况没生病,还嫁得好,这比什么都强。

顾景行给她钱,让她去参加那个专访节目。

她是自私的,许知妍现在日子好了,自己这个当妈的,能不能沾点光?不用多,够买抑制剂,够体面点捱过人生最后一点时光就行。

于是她看着镜头,故意扯着嗓子说:“如果不是我当年的离开,她后来就不会有嫁入豪门的机会。跟着我,一辈子都是个穷丫头,哪来的今天做顾太太的好福气?” 话刚出口,她的心口就像漏了个洞,又疼又麻。那是反话,却也藏着龃龉她是真的觉得,幸好许知妍没跟着她,才躲过了这病,躲过了这烂泥般的日子。

许梅知道自己的嘴刻薄、尖利,说出的话十分伤人。

可她想,伤人就伤人吧。她这辈子,能给许知妍的,好像也只有这份恨了。至少恨着,比记挂着一个烂泥里的妈,要轻松得多。

可当她看到顾景行竟然跟那个节目的主持人爆出恋情,许梅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哪里是沾光,分明是被当成了刺向女儿的尖刀。那些给她的钱,全是冲着欺负、羞辱许知妍来的。

她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浑身发抖。连夜花钱找了小报记者,要去揭穿阮念念的嘴脸。可不仅没讨回公道,自己还挨了一巴掌。

知道她流产了,许梅难过的哭了三天。

哭完了还得抽自己俩耳光,因为罪魁祸首之一不就是她么?

傻姑娘,离婚就离婚,还净身出户。急的许梅在屋里直转圈。

她得想办法从顾景行那多要点,这是他欠妍妍的。

第21章 21

许知妍在斯佩洛的日子,像被浸在了花海里。

在这座被称为意大利鲜花小镇的城市,她成了一名花艺师。

起初只是帮着房东太太整理花材,剪根、去叶,动作从生涩到熟练。

后来有人看她插的花束别致,不按章法来,野蔷薇配着铃兰,虞美人缠上常春藤,倒有种乱糟糟的鲜活,便开始有人找她订花。

她还学会了用晾干的薰衣草做香包,跟着市集上的玛莎太太学做鲜花酱,瓶瓶罐罐在窗台摆了一排。阳光正好的时候,能看见果肉里悬浮的花瓣。

许知妍听说顾景行满世界在找她时,她正低头给窗台的多肉换盆,手腕的动作没停过,心里却像结了层冰,没有半分波澜。

听说他和阮念念断了,那点短暂的新鲜劲一过,他就收了心,没再沉沦下去。

听说他还动了真格,把那些网暴过她的账号一个个列出来,提起了集体诉讼,一副要为她讨公道的样子。

甚至因为顾老爷子曾用顾家的规矩逼迫她做羊水穿刺,和顾老爷子大吵一架,闹到要断绝父子关系。

可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许知妍捏着小铲子往盆里填土,动作慢下来。

她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没能睁眼看看世界的小生命,在那个雨天永远离开人世。

她心口那些伤痕,那些日夜啃噬着她的疼,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绝望,难道会因为他现在做的这些,就凭空消失、被彻底抚平吗?

她明明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回头。

可他偏不,偏要等她走了,等她对顾家、对他彻底死了心,等他玩够了阮念念、看清了对方的嘴脸,才想起要做这些。

许知妍甚至觉得讽刺。要是他没腻烦阮念念,要是阮念念没露出真面目,是不是他就永远不会回头?

是不是还会像从前那样,磋磨她,逼着她在那段窒息的关系里耗一辈子?

在她心里,那个曾让她有过许多次心动的顾景行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