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陆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顾景行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腿，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争先恐后地钻进脑海里里，叫嚣着都是他的错。

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连带着嘴唇都在颤。

第18章 18

顾景陆冷眼看着哥哥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顾景行像是突然回过神，猛地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全是急切：“小陆，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告诉我她在哪好不好？”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你让我找到她，我想弥补，我一定好好补偿她......”

“够了！”

顾景陆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厉色，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吼自己的哥哥。

“顾景行，”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不带丝毫温度，“你的弥补，她未必稀罕。”

“我不信。”顾景行摇头，眼神里带着近乎偏执的执拗，“她会愿意见我，她只是在生气，我会哄好她的。”

他开始疯了一样找她，动用所有关系查航班、酒店，让助理翻遍了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城市。派人守在她常去的画室、咖啡馆，甚至是她幼时辗转过的多家福利院。

可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

没有她的航班记录，没有她的入住信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顾景行捏着那张早已被攥的发皱的离婚证，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绝望。

阮念念是哭着闯进别墅的，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景行，痛苦地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我才刚答应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顾景行手背上。她哽咽着摇晃他：“景行，你看看我啊！我才是那个能和你并肩的女人，你不是说最爱的人是我吗？”

“你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她拔高声音，眼底满是不解与委屈，“孩子的事情是一个意外，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生，你们已经离婚了，她早就不是顾家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找回来？”

说到最后，她开始愤恨起来：“许知妍她就是个拜金女！当初若不是图你的钱和地位，她怎么会嫁进来？现在走了正好，省得......”

“闭嘴！”

顾景行猛地抬头，眼眶猩红起来。没等她把话说完，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我不允许你这样诋毁她。”

他的指尖越收越紧，阮念念的脸讯速涨红，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他的手腕，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最终，顾景行松开了手。

阮念念跌坐在地，咳得几乎喘不上气。她脸上挂着泪，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眼神里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诋毁？不允许我诋毁她？”

“到底是我诋毁她多，还是你默许着别人往她身上泼的脏水多？”她的声音又哑又尖，像指甲刮过黑板一样令人不适，“那些骂她婚内出轨、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顾家血脉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敢说那些污言秽语，不是在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下，才敢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她猛地拔高声音，字字句句泛着冷意，“当初你纵容着别人骂她水性杨花，看着她被千夫所指，连一句澄清都吝啬给她！现在想要深情挽回，不觉得太过可笑吗？”

顾景行愣在原地，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阮念念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笑得更疯了：“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晚了！顾景行，她不会原谅你的......”

顾景行没再看阮念念一眼，只对着门外冷声道：“把她带走。”

保镖立刻上前，架起还在喃喃自语的阮念念往外拖。她像疯了一样挣扎，头发散乱，嘴里反复喊着：“我的戒指......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顾景行动用了所有力量，找出当初那些散布许知妍婚内出轨、腹中子非他亲生的新闻源头。

一份份律师函被精准寄到相关娱乐记者和媒体手中，要求他们立刻删除不实报道、公开致歉，否则等着面对天价赔偿和牢狱之灾。

另外，只要在那些新闻下留下过恶意评论的键盘侠，哪怕只有几个字，都收到了法院传票，这场声势浩大的集体诉讼轰动了整个海城。

顾景行知道这弥补不了什么，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发疯似的想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可也知道伤她最深的是自己。

他还妄想着，许知妍看到这些，能稍微原谅他一点点。

第19章 19

顾景行再一次找到许梅时，她正坐在城中村出租屋里，对着小镜子往脸上拍粉。

约摸五十的年纪，脸上糊着一层厚重的粉底，连脖颈处都刻意遮了遮。桌上放着一瓶快见底的劣质香水，气味浓烈得有些呛人，却也掩不住隐约透出的药膏味。

看见门口的顾景行，许梅手一抖，粉扑掉在桌上。她瞬间绷紧了脊背，声音带着戒备：“你来干什么？”

顾景行没进门，目光落在她左边脸颊上，那是上次被阮念念当众扇过的地方，此刻还能看出一点淡淡的印子。

“跟我走。”

许梅嗤了一声，骂骂咧咧：“我听说了，知妍流产离开你了，你现在在到处找她。”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想像上次一样用我引许知妍出面。”

“当年她才那么点大，我把她扔在车站自己走了，那是头一次。”许梅掰着手指，语气麻木又带着点自嘲，“十七年后，你把我弄去那个节目，在镜头面前变相又抛弃她一次，”

她抬眼看向顾景行，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我这种妈，两次把她往死路上推，你还指望她会因为我出现？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话落，她又恢复惯有的市侩：“不过嘛，我总归是她亲妈。你看......能不能先给我点钱？我这病还得买药，手头也实在紧巴。”

顾景行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放在桌上。

“跟我走，病我给你治。”

他望着巷子口停着的车，脑子里反复想着一个念头，她是许知妍的亲妈，是这世上和许知妍血脉相连的人。

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只是让她在自己身边得到一点善待，这些事能辗转传到许知妍耳朵里，能让她哪怕有一瞬间动摇，这机会他也必须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