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妈打电话给我妈的时候北京混杂这剧烈的争吵和砸东西的巨响，三舅妈惊恐地大叫道：“大姐，你快来，小阳快要和他舅打起来了。”

“砰！！！”一声震耳欲聋，仿佛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的巨响，三舅妈尖叫：“小阳！”

第4章

我和我妈连忙拿起包就冲去三舅家。

他们欠钱不还还有理了？

小阳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他们全部给我蹲监狱！

我妈在出租车上呜呜咽咽，我听到她的哭声就烦。

“你能不能别哭了？要不是因为你扶完这个弟弟又扶那个弟弟，把钱都借光了，会有今天这事儿吗？”

她还嘴硬：“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我也没想到你会生病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生病要二十万做手术你给我打二十？买个奶茶庆祝一下是吗？想让我早点死是吗？”

她捂着脸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从小你外婆就跟我说，我是家里的大姐，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们，所以我已经习惯了他们有困难，我都会帮一帮。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在一起，互帮互助，互相扶持，就什么困难都不怕。”

我嗤之以鼻：“那你现在你有困难，他们帮你了吗？”

她顿时语塞。

“我说大姐，都当妈了怎么还拎不清啊！怎么着也得先顾自己闺女啊！你女儿这么年轻就生了病，你都不担心吗？”司机大叔听不下去了，替我发声。

她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了。

到了目的地，我要给司机扫码，司机却把二维码收走，从破旧的钱包拿出十张皱巴巴的一百元纸币递给我说：“大闺女，车费就不收了，你还年轻，一定可以克服现在这个难关，大叔开出租没什么大钱，这点钱你先拿着。”

我遇到那么多恶意都没哭，可是面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我却哭得泣不成声。

我将司机大叔给的一千块推回去，哽咽道：“谢谢大叔，我一定听你的，这钱是你的辛苦钱，我就不收了。真的谢谢你。”

下了车，我快步走在前面，我妈一言不发地走在后面。

到了三舅家门口，她突然拉住我的手，第一次露出懊悔的表情：“小晓啊，妈好像做错了，妈好像全都做错了。连陌生人都知道心疼你，连递给你都是一千。可我在干什么呀？我明明手上还有五千，却为了自己的弟弟们能在来蹭饭的时候多做几个硬菜给他们，只给你打了二十......我......小晓啊！我这当妈的......真的太不称职了！”

我甩开她的手：“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妈错得离谱！”

“那就把钱给我拿回来！”

三舅的家门刚好打开，小阳从里面走出来。

三舅妈正在拉着骂骂咧咧的三舅，劝他说：“不要再说了。”

三舅却还不停地口吐芬芳：“TM你个小杂种，居然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就你会耍狠是吧？你等我找人剁了你！”

“你要剁了谁？”我妈对着三舅大声嘶吼道：“张建！你要对我家小阳做什么？”

三舅见到张女士却丝毫不惧，反而轻蔑地嘲讽：“哎哟！原来是我的好大姐来了呀，妈都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么多，可是你呢，怂恿自己儿子来打你亲弟弟，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亲弟弟的？怪不得我大姐夫早死，一定是被你气死的吧！”

小阳目光狠厉，转身就冲了上去。

我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自己反而走到三舅面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三舅的脸顿时一偏，脸上的掌印一下子就红了。

三舅自己都没想到，一向软弱爱护自己的亲姐姐会打他，惊愕地看着她：“你打我？”

我妈又抡起手又扇了他一巴掌。

而后才声嘶力竭地说道：“这两巴掌，一掌是打你不知廉耻，见钱不还还充当大爷！一掌是打你不知尊重姐姐姐夫！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不再是姐弟！我给你三天时间，若再不把钱还上，我一定去法院告你！”

三舅也气急败坏地放狠话：“好啊！你告我啊！”

三舅妈忙上前去制止三舅：“阿建，都是一家人，别伤了......”

“什么一家人？她生来就是为我们张家付出的，我妈说了。她张招娣是女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就是应该为我们张家付出，说白了她就是张家的狗！”

我妈被他这一番话打击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可置信：“妈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三舅妈怎么都拦不住三舅，三舅口水翻飞：“妈说了σσψ，把你养这么大，总该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你早就嫁人，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欠我们的！”

“够了！”我上前一步，拉住她颤抖的手，说：“妈，我们回家。”

小阳也走上了，拉住她另一只手，我们俩扶着她快要倒下的瘦弱身体，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她心如死灰，没有眼泪，没有声音。

小阳默默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举起他的手机，上面是三舅妈转给他的，收款成功6万元。时间显示在我和张女士到三舅家之前。

怪不得三舅会这么生气，原来是三舅妈把钱都还回来了。

小阳把钱转给了我，说：“姐，快回医院准备手术吧！只差四万了，我一定在你手术前凑齐的，你别担心。”

看着他额角的擦痕，心一阵一阵地揪着疼，我说：“钱固然重要，但你不许再过激，更不能让自己受伤。”

他点点头，连推带搡地把我推到门口：“明天上午我再陪你去做术前检查。”

门拉开，却见到了踟蹰不前的四舅妈。

四舅妈突然到访，见到我妈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子跪在我妈面前：“大姐，你别再逼我们还钱了。建东他已经没日没夜地送了整整七天的外卖了，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觉也没睡！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熬啊！他要是已经连续送了好几天外卖，都没有休息过！”

我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