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笔，手抖得厉害，却异常坚定地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震霆。

三个字，龙飞凤舞，却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签完，他将协议推到我面前，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清婉，保重。”

说完，他毅然转动轮椅，在亲卫的护送下，向府门外冲去。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那个曾经无数次为我冲锋陷阵的背影，如今，却是为了与我彻底诀别。

我拿起那份协议，指尖冰凉。

我赢了，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由。

可为什么，我的心，却空得像被整个世界遗弃。

陆震霆的出现，如同一剂强效镇定剂，瞬间遏制住了城外失控的战局。

我站在苏府的瞭望台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一切。

他坐着轮椅，被推到两军阵前。

程峰见到他，先是震惊，随即老泪纵横，丢下武器就跪了下去。

陆震霆没有多言，只是抬手，做了一个退兵的手势。

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没有声嘶力竭的呵斥，但那些追随他多年的士兵，却像是σσψ得到了最神圣的指令，开始有条不紊地后撤。

一场足以倾覆全城的战火，在他一个简单的手势下，悄然熄灭。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越过硝烟，遥遥地，落在了我所在的方向。

我们对视了良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已静止。

最终，他转过头，对程峰说了些什么。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被推着，朝着与城门相反的方向，缓缓离去。

没有回头，没有停留，就那样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第10章

一切都结束了。

风吹过瞭望台，带着一丝硝烟的味道。

我赢了，赢得了这场战争的全部。

我夺回了苏家的产业，保住了苏府，逼走了陆震霆，也让白露凝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我成了这座城市新的主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掌控了苏家的一切。

我用雷霆手段整合了产业，清除了陆震霆留下的所有势力。

我变得比以前更加果决，更加冷酷。

人们都说，苏家大小姐，比当年的陆督军，更有铁腕。

他们敬我，畏我，却无人敢亲近我。

苏府很大，也很安静。

我常常一个人，走过长长的回廊，从东院走到西院。

一年后的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

副官从北方带来了一封信，没有署名。

他说，送信的人交代，务必要亲手交给我。

我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是城南的白桦林。

十六岁的我，穿着红色的裙子，笑得无忧无虑。

身旁的少年陆震霆，正笨拙地为我戴上一顶用桦树叶编成的花环。

眼泪终于决堤，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了字迹。

我驱车来到城南的白桦林。

这里建了一座房子，正是我当年梦想中的样子。屋前的门廊下，挂着一串风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

我推开没有上锁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干净，陈设简单，壁炉里，还有未燃尽的木炭，带着一丝余温。

桌上，放着一张画了一半的图纸，旁边，是一枚熟悉的玉石镇纸。

是我父亲的那枚。

他带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