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不缓从楼上走下,在他们惊愕目光中取出医院诊断书,

“医生不是断定他已无生育之能?你如何生?怀个野种让他认下?”

“夫君,你可真可怜,不仅戴了绿帽,还要替野男人养儿。”

我语带怜悯,唇角却弯起。

“既如此,不如瞧瞧这些孩儿,认个干亲,也算儿女双全。”

在场众人闻言,更是踊跃。

陆震霆气得额角青筋暴跳,怒吼:“够了!我不需什么干亲!都滚!”

我遗憾摇头:“那怎么成?正戏未开,观众岂能散场?”

“苏清婉!你还想如何?!”

他转动轮椅逼向我,眼底是无法压抑的暴怒。

我抬手,轻轻一击掌。

三楼悬挂的“贺陆督军康复”红绸骤然落下。

换作白色挽幡,:“沉痛悼念陆督军逝去的雄风”。

四周鲜花被撤下,变成森然花圈。

欢快留声机乐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悲怆呜咽的唢呐。

声声泣血,如为我胜利高歌。

陆震霆与白露丽脸色霎时五彩纷呈,羞愤、惊怒、恨不能将我撕碎。

“苏清婉!撤了!立刻!”

他脸色铁青,驱动轮椅欲冲向我,声音嘶哑暴怒。

我不理,取过备好的话筒扬声道:

“多谢各位今日拨冗,见证此悲痛时刻。”

我微微躬身,继而转向陆震霆,轻声道:

“长大本就是一场又一场告别。震霆,莫因此次失去而放弃。”

往后,你失去的只会更多。

“闭嘴!苏清婉!你究竟想怎样?!”

他彻底失控,当众咆哮,

“离婚你不肯!安生过日子你也不愿!莫非真要毁了这个家?!”

他从进门至今,都未想起今日是何日子。

亦忘了,这番话,他曾对我说过。

“苏清婉!你少仗着督军宽容肆意妄为!告诉你,无论如何他都会休了你!”

白露丽捂着昨日挨掴的脸,厉声尖叫,

“无论督军如何,我必生死相随!”

陆震霆闻言,面露动容。

我嗤笑,递了个眼色。

暗处亲卫倏然上前,左右开弓,给了白露丽几个响亮耳光。

唢呐声混着巴掌声,异常悦耳。

我赞许看了眼保镖:“做得不错,赏。”

“苏清婉!你凭什么打我?!”白露丽捂脸怨毒瞪我。

“就凭,这是我宅邸,何时轮到你一个唱戏的外室插嘴?”

“苏清婉!”陆震霆怒极。

“你莫忘了!这里是陆府!我一言你便可人头落地!”

我闻言,抚掌大笑。

“陆震霆,你是否忘了,你这‘陆府’基业,从何而来?”

我爹娘去时,我方才十八。

独女年幼,撑不起家业。

是陆震霆说:“清婉,信我,我必替你重振苏家,更胜往昔。”

那时,他家早已败落,双亲背负巨债跳塔身亡。

他孤身,我亦伶仃。

我便信了他。

而今,他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