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就柳家妹子好,实在!其它人都是高高在上的郎君女郎,双手不沾地,不像柳家妹子能?干,见他干活还能?搭把手!
反应过来的柳文安一拍额头,还真忘了继续上次优秀传统扒袄子,摇摇头重新?将鞋袜穿好,折身把散落在地的刀拢在一处,顺手抄起一把灰袄人的刀,用?指弹了弹,声响沉闷刀刃锋利果是一把精制刀具,换了军卒所使的刀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刀在哪见过?
起身打量漫天雪花,突然?想到一事,手中刀顺势往地里一插,急冲冲地往山下跑。
正在扒衣倒裤的其它人被她动作唬了一跳,柳二姐一扔手中袄子,急忙追赶上去?大?喊:“你去?哪?”
“等我,我去看看侍卫大哥。”
众人?一顿,眼神飘过闭目沉思的四皇子,又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低下头继续在冰冷地尸体上脱衣扒裤,甚至连鞋都?腾下来放一边,将光溜溜的尸体推叠在一起又继续扒拉下一个。
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移开后四皇子才睁开紧闭的双眼,搁在伤口处的手渐渐缩紧捏成拳,谁也不知道这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想些什么?
雪花渐渐大?了起来,潜伏后续地扑向跟汹涌的火势相斗了起来,至到衣服鞋裤都?打包好也未见到柳文安身影,柳二姐焦躁起来,不愿再等想下山查探被李三水死死拦住,提议要么一起下山找,要么再?等一会,正争执间下山路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得?莫姚春手立马摸在刀柄处,警戒地做出攻击的蓄势,见到是柳文安的脸才放心下来,原是虚惊一场。
见他只身一人?两手空空顿时心下了然?,莫姚春抿了抿嘴见他并神情无异才微微松口气,顿了顿在柳文安经过她时垂首低声道:“回来就好,都?等你出发呢。”
柳文安脚步一顿,偏过头对她点点头,走?到四皇子跟前,迎上他眼底隐约的期待,沉默地摇摇头语带抱歉:“已经冻得?僵硬,我挖了个坑把他埋了,好歹相处一场不想让他暴尸荒野。”
他也是家中父亲,母亲的孩子,深闺人?的梦中人?,如今只能魂归故里。
四皇子扣膝静坐,雪白的盐粒散在他的肩头,像戴了顶白帽,许久才听见他唇边响起几不可闻的声音:“多?谢。”
想到平时跟侍卫大?哥相处的场景,柳文安胸口也堵得?慌,轻轻一叹,上前俯身拉起四皇子的胳膊搭在肩上,抿了抿嘴对其余几人道:“走罢,天色已晚不宜久待,下山跟其它人?汇合!”
背起衣物长刀,几人踏着风雪踩着滑溜溜的土路下山,路过山腰处的一块山石时,柳文安特意停下脚步指着旁边冒出小小的圆弧道:“侍卫大哥便是长眠在此处。”
看到白雪皑皑的坟包,莫姚春驻着木棒心里难受,先前帮忙安葬柳文安亲人?,也是在地面上凸出一个小小的土堆,意示着这里曾埋葬过一条生?命,天下之大也不知娘亲如何?若娘亲真有不测,是否有个好心人能埋葬了她,让她有个土堆暂息?
几人继续沿着原先的山道走?,堪堪半米宽的土路又滑又湿,双脚走?过脚底尽是黄泥,三步一摔五步一滑着实难走?,柳文安背着一捆寒刀走在最前头,逆着风晃荡着身躯艰难跋涉,不一会就将烤干的鞋底浸得湿透,溅起的冻水沾满绑腿,将整条腿肚子浸了个湿透,两脚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抬脚往下一踩,竟感觉不到脚趾头的存在。
下了山,路况也好了些,众人?将背上的东西抵在山壁上,弯着腰哈哈换气,歇了地会几人?又摇摇晃晃地往李大爷他们离开的方向走。
柳文安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起要摔倒的四皇子:“小心”
“咳咳”四皇子借她手撑起身子,勉强站定,猛地咳嗽起来,面无血色,嘴半张着,喘息未定。
“能?走?吗?”柳文安用?力拉了把勒在肩肉的绳子,担心地看着脸涨成紫红色的四皇子:“要不在歇会?”
四皇子摇摇头,握着木棒一步一步地拖着伤腿前行,又过了半刻钟,莫姚春眼尖地在密集的风雪中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惊喜地指着前方大喊:“有人来接我们了”
原本精疲力尽的几人精神一震,细眼凝去?,果然?是李木匠跟柳西郡,当下几人?加快了速度,就连四皇子难看的脸上也轻松了几分。
李木匠与?柳西郡走得近了才发现几人身上浑身带伤,衣物都?破烂得?不成样,大?惊失色连忙问发什么了什么事,怎么如?果劫后余生的样子?其它人呢?
“先把牛人燕扶着”柳文安喘着气将事末大?略讲了,气得?两个直拍腿大?骂洪大?柱夫妻鳖孙龟蛋,早知如?此当初进申城前就不该让他们跟着,真是养了白眼狼!
边骂边接过背上收刮的衣物鞋等接在身上,柳文安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先前逃命时还不觉得?,安全后才发现自己五脏六腑又在闹腾,血腥味几乎快冲破喉咙,一路上强自忍耐不愿多?生?事端,也不知胡大夫那还有没有药,能?让他吃两幅再?养养身子。
不然她真的要英年早逝,回归大?地排队投胎。
也不知道能不能重返现代?
艰难地扭了扭发麻僵直的肩膀,待身上稍稍有些人?气柳文安才问起他俩怎么来了,柳西郡解释前边八里处有个小山坳,吴全贵坳里背风处发现了一个小村子,李大?爷与屯里人查探发现村子空无一人?,被贼人?屠了个精光,里面虽没粮食,但屋内各类物件很齐全,只要将屋内的尸体搬出去埋了,再?把室内休整休整就能?住人?。
听?到这柳文安心中升喜色,正愁山上一片火海,今夜该怎么渡过,结果牛尾巴拍苍蝇赶巧了,这下不用?担心冻死在夜晚。
至于夜宿亡魂村很恐怖之类,压根就不被活人?放在心上,再?恐怖有被逼到绝路时恐怖?真见了鬼,在人?的逼迫下也要躲到一边让路!
天色阴沉得?更加厉害,像即将倒倾的黑木,暗沉沉的压抑得厉害。雪花裹着风打在人身上越发密集,等几人?挨到村子时,柳文安浑身已经浸透,脸色虚白,浑身哆嗦,牙齿着打颤,咯咯咯地响个不停,李大爷连忙让他们到火堆中间,倒给他们一杯热水,先暖暖身子以免得?风寒。
御下身上重物,火光散发的温度依附在柳文安身上,却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气,待身上稍微暖和一点,柳文安起身环视一圈,喉咙里吐出阵阵杀意:“洪大柱两人?呢?”
正在烤火地洪屯人?一愣摆头四处张望,皆道没见着两人?,洪晃第一反应:“这两又出幺蛾子了?”
忙问怎么回事?以为两人又不知道跑哪躲懒,谁屋内真不见了两个懒货。
你当然?找不到人?,柳二姐一反自逃荒后的沉默寡言,泼辣地将事尾说了一遍,气冲冲道:“他两个白颈乌鸦开口是祸,乱军多少人?俺数都数不过来,乌泱泱的一片,俺们避都?来不及,他们倒好硬凑上去?,还想牵连屯里人?,要不是俺们机灵,别说俺们,就你们都没命了。”
要她看,小弟的胸疼源头当是洪大?柱二人?才对,要是领头的兵让带路找人怎么办?到是全屯上下都?是一个死!
两个臭虫就是戏文里说的卖国求荣,他们就是卖屯求荣。
柳文安换上她最好的小芦花袄子,把湿漉漉白发用?帕子缴干,把头发薅到额后,露出原本英气勃勃的眉眼,才将伸手放在火堆上取暖,过了半响才觉得?身上有几丝暖意,见几个洪家老辈并不相信洪大柱两人做为威胁洪屯之事,竟还在为洪大柱两人辩解,道他们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犯混等等,低头冷笑一声,抽刀甩在洪家老辈跟前,把人?吓了个半死。
刀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疼,看来是这几日得也粮食肚子里开始滋润了,又开始长篇大谈觉得自己是一宗血脉长辈,做出要护住小辈的模样了??
那边柳二姐气得?腮帮子发红,性起直接呛声儿:“犯混?拿你命犯混,你就那么不值钱?”
洪姓老辈被小辈如?此下脸,顿时涨红了脸,指着柳二姐的都在抖:“洪大柱是俺小辈,俺还不了解?”
“我说”柳文安睁着赤红的眸子盯着老辈,按下气冲冲的想说话的柳二姐,带着森森寒气道:“既然?你了解那你就割了自己头颅替他们赎罪吧!”
一旁的牛人拾也冷冷地看着蛮不讲理地洪屯人?,将他们面容一张一张地记下来,等回了京再?慢慢算账。
“你”妖异的眸子盯着,洪姓老罪浑身打了个哆嗦,想到他杀人?的模样,嗫嚅了半天嘴唇,半天不敢说话。
“怎么?不敢?”柳文安起抽出闪着寒光的长刀,步步逼近:“既然?不敢在这里说什么大?话,逞什么能??”
刀‘啪’的一声拍在对方胸口,柳文安冷笑道:“啊,说啊!你不是了解吗?怎么不赎罪?”
浑身上下凌厉的气势唬得对方连连后退,对方儿子想开口又害怕柳文安此时的模样,只能?把求救的光落到洪晃身上,期望他能?出面劝劝,说句软和话让双方有台阶下,被寄于希望的洪晃将脸一偏,装作没看见,这些没脸皮的老辈,不过是见跟贵人说不上话,眼红了,借事发挥心中不满,还当这在屯里呢?事事都要让你三分,真是吃饱了就有心想些有的,有粮了就着眼前半分地,实在没个眼见力。
你想在贵人?前刷脸,也要看看人家想不想搭理你们?
洪晃不出面,其它洪屯人?只能?期期艾艾地腆着脸赔笑劝道:“柳君,柳郡,消消气,咱们跟你奶当了几十年?的邻居,亲和着呢,没得?跟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人计较。”
不计较,敢情是你们没被追杀才不计较呢,柳二姐气不过,咬着牙摞下狠话:“今天俺是狼窝里的羊九死一生得了命,好不容易回来还要受你们的气,不行就分开走?,你们过你们的道,咱们不碍你们高贵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