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姚春按住还在抖个不停的手,哑着?嗓子面带迟疑:“真的能行?”
能行,怎么不能行?柳文?安皱脸甩头,克下困撑起眼皮发出咝咝痛呼声,冷静地指挥二姐将衣裳割开,还能宽慰围拢过来的人:“放心没事,你们?还不信我?”
她清楚地知道横肉大汉的刀插在胸右边第五条肋骨下方,心脏在左边,也没伤着?静动脉,运气好的话擦肺而过,运气不好,肺部再次受伤短寿没得跑!
嘿嘿!柳文?安心中狞笑,能达成誓愿洗仇她短寿又何妨?
在准备抽刀时被赶来的四皇子阻止:“让张正来,你别动。”
那莫家女郎手都抖成那样岂敢让她抽刀?还要不要命了?
或许是伤势太重,柳文安脱水的嘴皮上尽是裂折的死皮,即使这会她游走在生死边缘,仍冷静地将抽刀注意事项一件件说清后?才示意开始。
‘噗呲’,刀被张正飞速抽出,另一侍卫大哥代替受伤的莫姚春把灰迹倒在伤口?上,死死摁住伤口?止血,柳文?安死死咬住口中木棍发出难掩的闷哼声,痛觉黑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她的神?智,痛得她几欲晕过去又死死挺住保持一分清明。
待血止时柳文?安整白了一张脸,湿汗淋漓眼神?涣散,发出的声几不可闻:“攻下了?”
“打下了,跟你打的是土匪头儿”四皇子此战腿上被砍了一道,随意包扎后?,指挥人抬着?她进了粮仓,指着?半屋子粮食语气难掩激奋:“有粮,不用吃观音土了。”
虽然手上无兵,可不用担心挨饿了啊!
柳嗯安双眼模糊地看着其它人欢喜地捧起栗就往嘴中塞,也不管手中粮硬生刮喉,众人的喜气声让她绷了半宿的神?经终于稍有松缓,漫天的黑暗重新铺面而来,只来得及留下几字:我先睡会,头一歪彻底昏迷不醒人事。
“谁?”昏迷中的柳文安猛的睁眼,攥住想?要靠近她身的手,用力一扯将来人拉倒一把钳住来人脖子:“你.....”
“二姐?”柳文?安赶紧松手,发现好不容易封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甩甩发沉的脑袋,支气怠倦的眼皮子揉了揉鬓角儿,语气透出虚弱:“姐,我睡得好好的你做啥咧?”
被自家弟弟当作贼的柳二姐心疼且恼地戳了戳她额头,想?到她连睡觉都如此警惕瞬间?红了眼圈儿,唬得柳文?安连连哄她,也没让她收泪一分。
柳二姐抽抽鼻子轻手轻脚地给她换药,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小弟,语气温和?藏着?哀求:“你好好躺好,别乱动,弟,姐没什么奢求,就想?和?你带着?娘奶的尸骸平平安安地归家。”
提到娘亲和?奶奶,柳文?安垂首默然不语,直到伤药重新换好才勉强提起笑容转移话题:“会的姐,药打哪来的?”
又扫头偏瞧窗外的天色,寒风呼烈雪花飞舞,天色溟濛阴沉一片,看不出时间:“什么时辰了?”
柳二姐侧身坐在柳文?安跟前,心疼又难受地看着‘弟弟’:“药是胡大夫拿来的,现在辰时你再睡会?姐守着你。”受这般重的伤才睡两个时辰,早知会惊醒他,她就不该换药惹得她不会歇息。
柳文?安觉得身体沉重,精神?困屯,可肚子呱呱作?响表示抗议,对?着守在床头的二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像幼时那般撒娇:“我饿了,要吃饭,要要很多很多饭。”
一听他要用饭柳二姐顿时欢喜起来,俗话说得好:能吃是福,吃得多身体才会好!怜惜地摸摸自家弟弟头,给他掖好被角防止漏风,才急忙忙地出门打饭,要不是山上没鸡她恨不能炖鸡汤让她补补身体。
“你醒了”莫姚春才进门就看见她一张脸埋进盆里,不停地划动筷子把饭使劲往喉咙里塞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想到自己吃饭时跟他几乎一样的动作?不由默然。
柳文?安觉得香啊,金黄的栗米香得跟仙粮似的,从?来没觉得这么好吃过,一口?又一口的将胃填满的感觉实在太幸福了,香糯甘甜回味无穷,给个猪蹄……她要换!她想?吃香喷喷的猪蹄!!
想?到油乎乎软糯糯的猪蹄柳文安喉头不停滚动,艰难地把脸从?饭盆里拔出,上面还沾着?几许栗米,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你胳膊上药没?”
她现在才恍然记起跟横肉大汉搏命时,中途飞出的要命一刀好像是莫姚春帮她档下了?
真正打量眼前人才发现人长蛮高,预计幺七零五往上?堪称女子中的身高战斗机,衣衫褴褛乌发脏乱,虽不见莫府时的蛾眉螓首女郎模样,但?她倒觉得现在的莫姚春更像一株在贫瘠之地开出的波斯菊,向阳而生,坚强自立。
更想跟她做朋友,来个亲密贴贴了。
“你脸上有块血晕,你找胡大夫拿跌打药没?”柳文安指着莫姚春脸上的红紫,吃饱了心情甚好还能絮絮叨叨地念叨:“一定要把它散开,不然等时间?长了,留在脸上就破相了。”
坐在床边的莫姚春忍不住打断他:“你对?谁都这么关心吗?”
正在说话的柳文?安一愣,失声惊讶:“怎么可能?我当你是兄弟明白吗?否则谁会有多余心思想?这些?”
不对?,她现在不在现代,该不是造成误会了吧?
正在扒饭的手突然一顿,端着?的饭盆开始不香了,为什么她会对莫姚春如此没警觉?
兄弟?莫姚春心中一跳,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坐立难安地攥紧手,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对?方一脸无辜的干饭样实在不像,只好硬邦邦地将收里的东西塞过去:“给你。”
“这是?”柳文安低头看给她的东西,布上有油,是肉?
莫姚春略不自在地偏过眼,不明?白为何四皇子要让她送吃的给这人,还要她独自一人前来,加之其它人劝说她不好拒绝,只能拿着?塞过来的肉手忙脚乱地坐了送过来。见柳文安面露疑问,绷紧了脸解释:“马肉。”
未了声色不自然地张口?:“我做的。”
你会做?柳文安闻言一愣,随即满心问号,高府大户的女郎真会做饭?
怕不是浪费了一块肉?
打开果然是焦黑一块肉,咬一口?脸都皱成一团,又苦又涩,跟观音土有一拼之力,不禁好奇:“你做了多少?”
见他吞咽得实在痛苦,莫姚春搁在腿上的手不自在地曲缩,嘴一张一合就说不别吃的话,只能垂首闷声回答:“就一块”
合着你就只折腾我一人呢?
柳文?安将手里巴掌大的肉凑合吃了,灌了半杯水才缓过来:“还有多少人活着??”
七十三洪屯人加上四皇子等人,总有八十?来号人,活来下的仅有五十?四?人,其中重伤三人,莫姚春说着?看了他一眼,得,柳文?安嘴角一抽,瞬间明白她是其中一人。
人人皆伤,响马及军卒除了趁夜逃跑的人皆被杀了个干净,至于其它消息......谁会透露给一个女子呢?
就算带着剩余乡亲上山的李大爷了解也有限,下一步如何走也不是她身为女子能决定的。
如果她恢复男身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至少,莫姚春悄悄地看了一眼正在咕咕灌水的人,至少能正大光明?跟你相交,不惧流言蜚语。
填饱肚子柳文安又歇了半响,至到夜慕降临才醒了过来,肚饿又捧着?饭狂吃。
等牛人拾踏时门,就看到还有一盆热腾腾的粟饭搁在床头,走进门稀奇的瞅了瞅她干饭样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戳了戳她胳膊:“你也太能吃了,盛了一盆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