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第27章 问我师从何人?

“你要说什么?”牛人拾恹恹地在?柳文安身边坐下?,也没有再嫌弃屋内环境不洁,吃了几日苦,倒把往日的挑剔给消减了些。

被丢在?衙门外嚎了半天的莫正涵因太?冷冻得受不住,哆哆嗦嗦地靠着梅香勉强爬进正堂,刚落地喘息就与牛人燕俩兄弟打了个照面,看清他俩面目时,莫正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眼底迸出光芒,颤索身体从地上像青蛙跳水往前一扑,又被侍卫一脚踢翻出去,痛苦地抱着肚子如虾米般‘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听见侍卫呲拉呲拉的抽刀声,莫正涵连忙恐惶大叫:“四皇子、九皇子,下?官是?京城莫府三子啊,任礼部校对郎,家父是?莫郡国?公”

皇子????柳文安睁大眼蓦地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小屁孩,整天叽叽喳喳傲气得不行的人居然是九皇子???

牛人拾看她?满脸惊讶,登时得意地晃晃脑袋:“怎么样?”

噗,柳文安笑?出声,得,还是平时那个小破孩!

“你笑?什?么?”牛人拾非常不满,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你再这样本皇子可要治你不敬之罪了啊”

柳文安收起笑?,脸色一肃,郑重?起身行李:“见过四皇子、九皇子”

“咳咳”牛人拾装模作样地皇威一把,随即挥挥手,给了他一个眼神:“别多礼,我?还是?牛人拾懂?”

懂懂懂,柳文安笑?着点点头,转头对屯里其它人严厉叮嘱,切勿走漏风声,他们听到相处多日的俩兄弟竟是?皇子,正茫然无措,听到柳君要他们保密的要求,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应是?,搓着皲裂泥泞的手坐立不安地向柳文安提议:“俺们去旁边的屋呆着吧”

免得那?做不得好污了贵人眼,给屯里带来?祸事。

没得到两位皇子回应的莫正涵无措地爬起来?,牙齿打着架,惶然瞄向火堆边地人,见到一直未出声的四皇子突然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吓得又爬在?地上,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

四皇子转过眼淡淡道:“不必多礼,找个屋子烤火吧”

“是?”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是?他原本内核,父皇也曾说过他性子‘喜怒不定?’,可一时半会也不是能该得过来的,要不是?看在?莫府的面上,他早把这?蠢货给丢出去,被他一喊,倒显得他之前做派太过小人之心了,

看到以武起家的莫府儿子居然怂成?这?样,牛人拾懒得给他一个眼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银发红眸的柳文安身上:“你倒有些胆气,你先前要说什?么?”

平常人得知他与四哥身份,不提心中思量如何,谁不是?面上礼数十足?这人非但不怕,还能与他淡笑?风生?,凭这?一点便高出京城许多才子,牛人拾回忆了番柳文安的行为举止,发现压根就不像乡下?小子,也是?,真是?普通乡下人也没那个本事再现项羽雄风。

寒风卷起雪花灌入正堂,将火苗吹得东倒西撞,正对大门的柳文安刚张口就被迫吞了一口风雪,刺激得她肺部又开始难受起来?,折腰咳嗽不止,显得一双红眸越发鲜红,在?橘色的火光下竟显得有些妖异。

咳了半天才缓过气的柳文安吸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在?屋内举目环顾一周,指着一角落理直气壮地指挥:“把火堆移到角落去,避风。”

也不知道是?那?个大聪明选择在正中间生火点,又没门档风怕柴太?多烧不完?

牛人燕觑了眼闷靠墙角的人,是?莫府女郎?又瞥过不停催促的柳文安,心思一动,撩起袍子举步走去过,大人既然已经表态,侍卫也极有眼角地将火堆移至墙角,又赶紧从后院搬了块坏掉的门板遮风,又往火堆里加入散碎的‘明镜高悬’,几个呼吸间,火势串得更高,角落也逐渐温暖起来?。

不等人催,柳文安随手拣了根烧得漆黑的木棍往地砖一划拉:“这?是?河原郡,三年前干旱滥觞于?河源郡。”

接着又在旁画个圈书写‘西南郡’,又在?旁画了‘平洲郡’,接着又是?右上角的‘东南郡’,又将‘聊城’圈了出来?,东南郡南方则是?‘毫州’,至此整个晋陇道地图画轮廓显出。

见她?随手就将各州位置准确画出,牛人燕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各郡州你倒是?了解得清楚,继续”

柳文安手一顿,面如异色地指着地图解释:“于?老?头是?河源郡人,他第一年粮欠收,第二年村里开始逃荒,第三年于?老?头开始逃荒,后又投奔元贼手下为小卒,据传言:灾民即他子民有难寻他,两餐管饱......”

余光扫眉宇间越发阴鸷的四皇子,柳文安很明智地闭上嘴,过了会才听见他喉咙里挤出来的声:“继续”

于老头五个儿子入伍后不时被乱军派出行事,回来?总会带着钱财粮食回营,入伍一月便有响银养活全家二十多口人,料想除了响银还有其它战利品,因此于?老?头一家才能安稳地在?元圣人处活几月......

根据五个儿子养活全家来?算,相?当于?一儿子养活五口,按照前朝编制一营约有........

随着柳文安的讲解,元贼大概兵力收入数额出现在?众人眼前,四皇子惊讶地看着地上一堆假设推算,仔细思量却发现合情合情,不由追问:“你师从何人?”

柳文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满脸追忆说了小时往事:“小时候小子特别皮,属于?人狗都嫌,带着屯里小孩东霍霍西摸摸,就是?个混世魔王。”

有一日,他带着伙伴沿着田道下了山崖探险,洪屯土质不好,为了多种粮食,屯里将田开垦成?梯田,但由于?山势较高,田地只能开到半腰,而山崖下是河水暗流,不许小孩下?去。

“小时候我?是?刺头,不让去偏去”柳文安笑笑,拿起棍子翘起柴火,让火烧更旺:“结果就那日大伙在山崖下?发现一老?道,倒在?河滩昏迷不醒。”

后来?他们救了老?道,老道便教屯里小孩道经,说他跟我?有缘,又私下?教了我?一些学问,这?推断之术便是?老?道教授与我?。

牛人燕听到这?,那还不知老道是个高人,见柳文安停住,忙问:“那?他人呢?”

“走了”柳文安摇摇头,语气满是?遗憾:“老道说他与我的缘份仅一年,在?我?学成?一年后,他便飘摇而去,我?也再没见过他,亦不知他如何了。”

“道长尊号?”

柳文安说得莫测:“就是?老?道,他说名字只是快速分辨每个人的代号而,叫什?么不重?要”

其实是她也不知道老道士叫什?么,根本就没问过,救人是?真,向道士学习是?假,她?满身与燕国?不同的学问思维总要有个来处吧?所以设一个跟世外高人学习过的人设就弥补了自?己学问的缺点,都是?高人了,跟尘世间想法自?然不同。

果然,她?话刚落音,就听得四皇子遗憾长叹:“不愧是?仙长,可惜不能聆听仙长道法。”

柳文安并不了解四皇子兴趣爱好,只认为随口一叹而已,火烧得噼里啪啦响,角落温度渐渐热乎起来?,屋内人被染得浑身橘红,热气不停驱赶渗入骨髓的冷意,冻僵的肌肉出现钝麻麻的痒意,一直在?凝眉回想的牛人拾突然发现盲点:“先前于老头不是说他儿子只拿了兵饷吗?”

柳文安笑?笑?伸手烤火,给不了解民间百态的皇子细说:“百姓并不是单纯的愚昧或者淳朴,事关自?身利益百姓也有狡慧的一面。”

牛人拾眉头皱了起来?,不悦道:“你是说于老头骗了我们?”

不是?骗,而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而已,真实情景如何说?还记得堂叔柳西郡给你说过屯里逃荒前曾经过一次战斗?

见牛人拾点点头,柳文安看着火堆的眼光沉了下?来?,明亮的火焰也跃不进黑压压的瞳孔里:“当初与我?们博斗拼命的大多是地里刨食的人。”

干了一辈子农活为了生存,被迫举刀作屠户,把刀割向其它无辜百姓,灾荒兵乱的世界里,什?么状况都能发生?,于?老?头闭口不谈全貌一怕他们丢弃他祖孙俩二此行径也不是?光彩之事。

贫穷百姓早在旱情初现时便举家逃荒,各村剩下?的人都是?舍不得基业有些家底的人,村里人少了自然挡不住元圣人派出的流民兵马,这?才使得于?老?头投靠的那?几月内总有不断的钱粮入营,甚至能让元圣人放出管两餐的话来?,至到后来?带回来?的钱财愈少,自?然将范围扩大到西南郡甚至平州郡。

都是?聪明人,一句话让所有疑点接连起来?,明白怎么回事后牛人拾怒气横生?,一手握拳头砸在?手心上:“贼子该杀!”

柳文安摸着右手回想起血溅在?脸上时的温度,第一次杀人的画面刻在?脑海里的恐惶无措的情绪已经淡了许多,像一滴溅在?布料的墨水,经时间冲刷后变得干硬蒙尘,或许再过几年,那?块初次的记忆在?往后的经历中彻底淡化为一抹痕迹,只作闲谈时的追忆。

“继续,你还推断了什?么,一并说出来?”牛人拾气哼哼地一拍柳文安:“那?于?老?头也不是?个好的,竟敢瞒本皇子!”

回过神的柳文安忽略他后半句,捻起木棍在?简略地图上一圈,继续道:“我猜测于老头能逃出营地是因乱军四营也将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