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了住家阿姨打理家务,整天拉着我聊天。

有时深夜醒来,听见他在阳台接电话。

对面人语气大概不算好。

他长久沉默着,低低应几句。

通常第二天就会朝我道歉,说他去旁听高层会议,要出门几天。

我看见过他桌上的资料。

会议材料、行业报告、财务报表。

机密程度不详。

我不敢细看。

只知道,我可能确实拖累他了。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对着手机练。

开一个语音聊天直播。

不管有没有人,都逼着自己说话。

有些进入直播间的观众被吓了一跳。

大学同学在小树林里碰见我,也以为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甚至有段时间,我的诡异直播间还被截图放在论坛上,讨论了小一阵。

我在评论区挨个回复解释原因。

没想到网友很体谅,还专程来跟我聊天。

但好痛苦啊。

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

有人鼓励,有人嘲笑。

有人故意引导我念不好的弹幕。

我说话还是磕磕巴巴。

不小心念出低俗词汇的谐音后,直播间再度被封。

我受不了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还连累任祁年一起?

长年累月的病症,怎么是短时间能训练恢复的。

我想放弃了。

但这回我没勇气直面任祁年。

我抛开所有杂物,只带走了要穿的衣服。

在酒店,跟他提了分手。

当晚他便回了深市。

坚持要和我面谈。

我打开门,看见风尘仆仆的任祁年。

满眼血丝,僵立着。

谁都没说话。

我忍不住眼泪。

一直哭,一直哭。

哭到最后,我说出了最流利的一句话。

「任祁年,我压力好大,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他紧抿着唇,问我。

「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不可以再试试吗?」

我说,「我好累。」

他将礼物袋放在地上,低着眼皮。

「真的这么痛苦的话,就算了吧。」

我蹲在地上,看他背过身。

「任祁年!」

他站定,侧目。

我才发现,原来他也红了眼。

我说,「还可以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