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水抬头灌了口酒咽下去，回他，“别人送的。”

老刘笑了声，“喜欢你的小孩儿？”

“你怎么知道？”唐春水问。

老刘接着用手掌把那个装满棒糖的盒子往她这边推了推，唐春水这才看见，原来躺在一堆棒糖下面的，是一枚被人亲手刻上她名字的素戒指。

到这一刻，齐言那天准备的表白，才完全被她看到了。

克莱因蓝

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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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寻开业这天人来的很多，又加上刚好是唐春水的生日，送礼的来贺的撞一起，夜寻从一大早就开始满客，老刘忙里忙外地招待，唐春水穿着早几年没穿过的正装长裙在旁边陪笑。

她皮肤白，穿大红色最漂亮，长裙修身，正掐着细腰和臀，往下是开叉漏出的长腿，往上是半隐半露的波涛，黑浪似的长发披在肩上，薄唇上涂了正红的膏脂，哪怕今天是站在一群美人前面，唐春水也称得上是一等一漂亮的那个。

笑久了脸都僵，老刘心疼她穿高跟鞋站那么半天，所以每隔一会儿就拉着唐春水躲楼道里抽根烟歇会儿。

她穿的高叉坐立都不方便，老刘就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裹着，边问，“你记不记得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哥把我从学校骗出来付钱买蛋糕，”用袖子在腰侧好歹绑了一下，老刘就着姿势用手臂环住一个更夸张的圈，笑了声接着说，“这么大，你一个人吃了一大半，结果后半夜撑得难受，把你哥吓坏了，去医院的路上边骂我边哭，说我傻逼，没事身上带那么多钱干什么？结果到医院还是我付的钱。”

唐春水记得，所以听见跟着他笑了两声，没接话，侧头吐烟的工夫，她看见刘柯头发又白了不少。

他其实比自己大不了两岁，最近几年不知怎么一下看老了，跟唐春水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把她当妹妹似的，苦口婆心。

“后来你就不喜欢吃蛋糕了，搞得过生日我总是不知道要送你什么，之前看你挺中意那个小男生，还想着要不等这边开店没什么事了，给你开张支票把人带出去玩玩，结果没等生日，你就先玩腻了，”老刘没发现唐春水看过来的目光，于是自顾自冲着黑暗感叹，“你玩性大这点跟你哥真是一模一样的。”

“他叫齐言，”唐春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想跟老刘说说这个小孩儿，“之前糖盒里的戒指就是他送的，说喜欢我，想跟我谈恋爱，家里人生病了才干了一回这种事儿，傻乎乎的，被我怎么折腾也不知道生气，特爱哭，分开不是玩性大，我真的挺喜欢他的。”

老刘听见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听说他长得跟林秋有点像，还以为…”

“是吧？”唐春水抽了口烟，低头小声说，“毕竟是林秋亲自选出来送到我身边的。”

这件事从唐春水见到齐言的第一面她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林秋亲自选的话，那个刚来夜寻的领班根本不可能那么清楚地知道她的喜好。

所以她故意留下齐言，故意在跟齐言上床的时候接通林秋的电话，她知道林秋想用和自己三分像的齐言来试探她的心意，她也不介意把自己当年和林秋玩过的那套在这个替代品身上再来一遍，然后甩脸子给林秋恶心他，只是唐春水和林秋都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真的喜欢上这个误闯进来的小狗，甚至还想过将错就错…

不过还好，还好她及时清醒过来了，没有上瘾。

唐春水深吸了口气，听见刘柯嗯了声。

“行，”他点点头，把烟掐了扔进垃圾桶里，说，“你能想得清楚就行，往前看，好男人多的是。”

唐春水应了一声，没抬头，就着他的话低声问，“那你呢，刘柯，我哥走了也好几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想清楚呢？”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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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柯听见唐春水的话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可没有回头，他只是朝后挥了挥手，说，“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伶牙俐齿的老刘居然有一天也会被她问得转移话题？

唐春水勾了勾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刻是有些嫉妒哥哥的，这些年她始终没有得到的东西，哥哥却从来没有失去过。

她抱住手臂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忽然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的样子，想起来跪在哥哥灵前痛哭的刘柯的样子，她想起满地的白花，很多人在说话，到处都乱哄哄的，只有哥哥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春水，哥哥可要走喽，不抱抱我吗？”

“春水，你要好好读书，学校的事情哥哥会解决的，知道吗？”

“我们春水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呢？哈哈，这有什么害羞的，等你结婚的时候，哥哥一定…”

“快许愿啊，”唐秋火拉着刘柯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黑黢黢的小出租屋里，只有蛋糕上那根被点燃的蜡烛明晃晃的，他笑着冲故意装冷脸的妹妹高喊，“祝我们春水大美女十八岁，生！日！快！乐！哈哈哈哈…”

好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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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们唐总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领班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然后带头把提前定做的大尺寸蛋糕推了出来，蛋糕本来是安排在晚宴之后的，只是今夜有大人物到场，刘柯安排了庆祝活动的提前。

音乐声起，灯光闪过，唐春水被从人群中拥出来，她站在大厅舞台的聚光灯下，太过明亮的光线使她看不清周围，只听得见耳边乱糟糟的，到处都很乱。

她心忽然空得要命，眼神下意识往一个方向看去，刘柯果然站在那里，他没有哭，也没有笑。

周遭人群还在起哄，唐春水清了清嗓子，按照之前别人塞给她的稿子一点点背书，“…夜寻开业不打烊，大家玩得开心，多谢光临。”

下台阶的时候高跟鞋被绊了一下，唐春水下意识张开手臂，从旁边黑暗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她，转头抬眼，她看见那人是林秋。

“先生已经走了。”他说。

唐春水推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问，“怎么没留下吃块蛋糕呢。”

林秋往亮处走了一点，唐春水看见他脸上有个不太明显的巴掌印，林秋故意侧过一点头遮掩，回她，“先生说，你大概不想看见他。”

唐春水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她扯着嘴角摆出个僵硬的笑来，“夜寻大哥来照顾我的生意，我高兴得很呢。”

林秋抬头看了一眼她勉强的表情，点点头，他说，“姐姐，你别这么抵触，先生也没别的意思，他今天只是替秋火哥来看一下…”

“别他妈提我哥的名字！”听见那两个字从面前人嘴里说出来的一瞬间，唐春水下意识厉声喝止，但她也很快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便拽着林秋的胳膊把他拉进了楼梯间，“林秋，你故意恶心我是吧？”

周围没了别人，林秋这才露出一点自己的心思，他大大方方抬起头，视线代替唇舌，黏着唐春水的眼睛不放开，他喘了口气，语气里带了几分怪罪，“难道姐姐之前不是吗？你明知道我送那个小孩儿给你的意思，你还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