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君隐而言,几位王爷忙着皇位之争无暇他顾,对一直暗中布棋的齐麟是个有机可乘的大好机会。
齐麟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圣上的情况真的这么糟糕?”
“目前而言并没有确切的消息流出。”君隐沉吟:“不过在我看来真假掺半。”
如若皇帝龙体真的差到必须随时召唤太医的地步,这种消息会这么轻易地流出?齐麟也认可君隐的看法:“你说……圣上就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会对他的赵氏江山带来多大的动荡?”
朝中大臣对此并非毫无怨言,皇帝迟迟不立储,直到今时今日已是为时已晚。老皇帝一死,三位王爷势必争得头破血流。一旦挑起战争,生灵涂炭,国家极可能变得四分五裂。
可为什么他仍是固执已见?曾经有人大逆不道地说过,尽管当今圣上年轻时是位了不得的明君,然而坐在这个位子上太久了,贪恋这份霸权不肯相让,反而导致儿子相互撕杀。到头来人老昏庸,一世英名毁于旦。
君隐不置可否:“皇帝并不傻。”
尽管君隐这么说,但齐麟却不理解。若说他不傻,意图实在令人费解。君隐冷笑一声:“难道你不觉得皇帝的企图心太强了吗?”
齐麟暗暗琢磨这番话的意思:“圣上另有图谋?”
君隐没有回答,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想知道老皇帝的心思,恐怕并没有什么人能够猜透。他反问:“你认为储君之位为什么迟迟未立?”
齐麟寻思片刻,最终只能叹息摇头。
君隐勾唇:“大抵与麒麟府的候位归属性质相同。”
齐麟微怔,面色逐渐凝重。君隐并不关心谁当皇帝也不关心江山社稷:“无论如何,宗室之人不可信任,你最好自己防着点。”
齐麟打量君隐的神情,他早就发现无论是君隐还是孔高都对皇室宗亲存在很大的成见。当年金蛟台与孔雀阁在高祖称霸天下之后相继归隐,唯有麒麟府留了下来,其中必有隐情。
看来有必要留心这一点。
君隐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你要的东西。”
齐麟眸光一亮:“这是……”
君隐递到他的手上:“天女红的种子。”
齐麟露出满意的笑,他特地托君隐带回了种子,打算悄悄种下。
“别把自己当成百毒不侵,种植天女红存在一定风险,就算再警惕也很容易受影响。”君隐警告他。
“我知道。”齐麟一脸无所谓。
君隐蹙眉:“你最近身体变差了吧?就算是你自己制作的药也不要轻视。我不介入并不代表看不出来,就算沉迷制毒也要懂得拿捏分寸。”
“我有分寸。”齐麟淡道。
君隐越并不放心他的那句分寸,正因为齐麟越来越没有分寸,他才不得不出口警告。
当年他初次接触齐麟,发现幼小的他体质已是极差。如果真的单纯是体质问题,君隐自认完全有把握改善到正常人的体质。可令他失望的是齐麟的体质特殊,这是从娘胎带来的。
正确而言应该是当年君玫儿怀胎十月之时中下的烈性毒,虽然当时就已经解了,但并不能彻底清除余毒,反而成为一种征兆不明显的毒素暗暗凝聚在胎儿体内,并在出生之后一直隐藏在齐麟体内蓄势待发。
当年他对齐麟说如若没有他,恐怕齐麟活不过十五这件事不是假的。
体内的毒素日积月累,导致他的身体已经残败到无法复原的地步,再加上许氏曾命人在齐麟的食物中持续下慢性毒,毒性的混合加剧了毒发的严重性。
如果他再晚来一些,齐麟恐怕连一年都活不了。
为此他提前使用大量药剂清除齐麟积郁的毒素。大量使用药剂的结果会令浑身经络肌肉胀痛难忍,就连成年人没有一定的意志也很难扛住,不少人甚至痛得崩溃。
可如果不这么做,齐麟根本别想活,直到现在齐麟体内的积毒也未能完全清除。这时他的身体几乎可以说是废了,体质差得根本不宜练武不说,孱弱的身体轻易就会病倒。为此,君隐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计划,转而教他草药知识、制药调毒,让他有自救自保的能力。
原本是无心之举,孰料齐麟在这方面极具天赋,不仅制药有道,调毒更是一绝。如若有心,他完全能够调制举世惊骇的解毒丸,但相比起解毒,他更喜欢调毒。
因为齐麟调毒的主材料是花,提炼出来带着芳香,容易引人注意。所以这几年他致力于研究无色的毒,闻似无味,实则味淡性毒,长年积累下去身体很容易出状况。
无声无形、无色无味,才能真正叫人防不胜防。但看现在,齐麟完全沉迷研毒,却不是一件好事。不怕死的日夜研制,还好几次中毒不轻险些丧命。
在不成功之前他是不会死心的。可是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就算成功了,齐麟付出的代价更大。
齐麟这一年来的状况他看在眼里,尽管他强调自己深信小鹿没死,但潜意识怕是早已默认小鹿的死亡吧?
那丫头死了也好,至少能让齐麟彻底醒悟不再天真。有一点可以放心的是,齐麟不会让自己死得太快,在毁了许氏和齐珝之前,他会为自己留下一口气,这就已经足够。
君隐冷眼旁观。此仇得报之际,就算齐麟随他们一同堕入地狱也无所谓。就算他是玫儿的亲生孩儿,体内终究流淌着另一半齐氏之血。
他要让麒麟府齐氏一脉到这一代彻底断绝,以祭玫儿在天之灵。
☆、师父师父求解
花朝海睡意正憨,突然门被从外踹了开来,巨大的声响将他惊醒。只见小鹿被半拖半拽推了进来,温如玉把人一扔后一声不吭扭头走了。
留下余悸未消的两师徒大眼瞪小眼,小鹿苦哈哈地解释:“师父,我手折了。”
“……”
大半夜被吵醒不说,还得被迫给人当跌打大夫。花朝海柱着拐杖找工具,一张脸奇臭无比。
小鹿坐在一旁,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着爬回来,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疲累与颓然。她盯着花师父的背影发呆,直到他回来抓起她的手检查……
“师父。”小鹿盯着他的动作:“我的手会不会废了?”
“废不了。”花朝海头也不抬。
“哦。”小鹿低声应道,继续发呆。
花朝海可是一点都不管别人疼不疼,完全没给人心理准备就用力一扯,痛得小鹿差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轻轻轻轻点!”
对小鹿哀嚎面不改色的花朝海,很快把小鹿脱臼的手接上,尽管过程痛得她生不如死,但好歹小鹿感受到手还是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