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觉得她是名正言顺的秦太太,都只觉得她是一个物件,一个装饰他秦远洲的摆设。

这么多年,许春惜一直就是这样子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的吗?

秦远洲那一瞬间读懂了许春惜每次接到贵妇人们的邀请时脸上的复杂神情,读懂了为什么她总是在觥筹交错的宴会里沉默不语,像没有安全感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给予许春惜任何地位的象征。

那些他自以为是的宠爱,在其他人眼里,不过都是像宠着一条金丝雀一样宠着她而已。

他们所有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瞧得起许春惜过。

秦远洲明白的太晚太晚。

所以他失去许春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许春惜不是金丝雀,她是生在在天地之间自由的鸟,为了爱被心甘情愿禁锢在金碧辉煌的笼子里。

现在她不爱他了,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秦远洲想明白这一切,两腿一软,再也忍不住,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躺在地上的纨绔子弟阴冷地看向秦远洲,被人扶着站了起来,轻轻呸了秦远洲的背影一口。

“我呸,什么东西。”

“靠着女人才重新上位的东西,也在小爷面前装大半蒜。”

“手里这么不干净也有脸耀武扬威,我看秦远洲才是活腻了。”

秦远洲回到秦家老宅,瘫坐在沙发上,像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

他眼睑轻轻垂下,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沧桑与憔悴。

老宅里到处都是许春惜的痕迹与味道。

香薰是她喜欢的橙花香气,桌上的鲜花是许春惜曾经换上的、已经枯萎凋零的百合。

就连坐着的羊毛沙发巾,都是许春惜亲自挑选的颜色。

秦远洲突然想到许春惜刚搬进秦家老宅时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的许春惜带着几分局促和不安,轻轻扯了扯秦远洲的袖子。

“远洲,我觉得这个房子的装修一点人气儿都没有,我可以重新装修一下我们的家吗?”

那时的他是怎么说的呢?

秦远洲难过地蹙起眉头。

他断然拒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不可以,想都别想。”

因为这栋房子是秦家权势与地位的象征,是他心心念念才得到一切的作证,是他重新登上高位,凌驾于一切人之上的证据。

对秦远洲来说,这栋房子比起是他们的居所,更是他的战利品。

这里面每一个古朴的装潢和历史悠久的装饰都是传承百年、绵延已久的见证。

他没有意识到,对于许春惜来说,这里只是他们的家,仅此而已。

那时许春惜跟着秦远洲回到秦家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被这样无情的拒绝。

秦远洲努力回想着。

好像从那之后,许春惜的话就越来越少,也几乎不再提出任何的要求。

她只是竭尽所能的用自己的办法去装点这个冰冷的大房子,让它重新有家的感觉和味道。

红木沙发无法更换,许春惜就精心挑选了漂亮的抱枕和沙发巾。

墙上的名家画作不能摘下来,许春惜就找了块空地订上了毛毡板,上面放满了他们的照片与出去旅游带回的纪念品。

昂贵的花瓶只能留在原位,许春惜就每天订购新鲜的花朵,再亲自摆弄着插好花朵。

而衣帽间里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和包包,还有量身定做的私人订制,许春惜却很少去花心思在这些东西上。

秦远洲曾经不在意这些。

可是现在,蜷缩在有许春惜记忆和味道的沙发上,秦远洲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和内疚。

那愧意排山倒海一样朝他袭来,将他整个人湮没其中。

许春惜的离开并不仅仅是发现了他和陈明珠的苟且。

而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忍耐了太久太久这样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永远像寄人篱下一样不自由的生活,还有秦远洲自以为是的爱与供养。

陈明珠的事情,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远洲难过到无法呼吸。

他把头迈进抱枕里,终于无声的大哭起来。

第十二章

秦氏集团的秘书室一直在追查许春惜的下落。

他们几乎翻遍了许春惜最近所有的行程,却发现了不对劲。

秘书把报告战战兢兢地放到秦远洲面前:“秦总,我们查了太太之前的就诊记录,发现了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