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1 / 1)

这个安排说起来也很有道理,这样一来胜兴寺芸承的主力即使被打残也不怕,只要退到中军接过指挥权依然可以稳住阵势,说不定还能揪住越中军团一部突前的关键点穷追猛打,依然可以起到打开局面的作用,无奈的是军略虽好可大将一死谁来指挥呢?瑞泉寺顕秀显然是不行的。

他知道自己不行,他儿子瑞泉寺准宣更是不通军务,除了没事与胜兴寺顕荣争强好胜惹是生非,就整天想着怎么弄几个乡下水灵灵的姑娘陪寝,大军出阵还带着几个女扮男装的侍妾在军中厮混简直不成器,不能依靠别人那就只有靠自己,可自己靠得住吗?

瑞泉寺顕秀的反应很慢,慢到神保军撤出战场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竟会是“神保长职怎么跑了”,全然不清楚自己错过最佳的撤退时机,这一等又是一刻钟待胜兴寺一揆军全线溃败,一大群足轻哭爹喊娘的逃下来他才明白自己败了。

两边的溃军一冲把山下本阵的严密阵形冲散,自家的溃兵你总不能动手杀人,你不杀他们硬挤入阵里你能不能放过?一张张染满污血的惊恐面容会不会感到害怕,听到他们语无伦次的哭喊和叫嚷你担心不担心?军心动摇自然是无可避免的。

最糟糕的是瑞泉寺顕秀没有拿出任何应对措施,就眼睁睁的看着一群溃兵冲击自己的阵形,既不让本阵拉开一道缝隙放人进入,也没有下令斩杀冲击本阵的溃兵,只是对着一群急火上头的坊官讷讷解释道:“在山下的中军本阵望不清斜坡上的战阵变化,只听到一阵惨烈的厮杀和惨叫声,这不能怪贫僧呀!”

“哼哈二将”之一的胜兴寺芸承身首异处,胜兴寺一揆军全体总崩溃是铁一般的事实,没有多年的伙伴胜兴寺芸承作为威慑,坊官们哪里还会畏惧这个弱不经风的老和尚,一时间积蓄多年的憎恨与愤怒爆发出来。

刹那间群情激荡,几十个武士一呼啦将瑞泉寺顕秀给围住,当场就有坊官指着他的鼻子破口怒骂道:“不怪你怪谁?难道怪我们这些武士没有颜色不提醒你不成!你这个大将当的还不如我家小儿子!你这个老东西这些年带着你那个混蛋儿子干了多少坏事,把我们坊官当牛马一样奴役,我们多少亲族一门命丧瑞泉寺,多少妻女糟蹋在你们这对亲手父子手里!我真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以解心头之恨!”

老和尚被一群情绪激愤的坊官吓的浑身哆嗦,被指着鼻子吐一脸口水的羞辱让他又气又急,指着他们一连说出几个“你”却再也说不下去,他的宝贝儿子瑞泉寺准宣被挤到圈子外连边都围不进来,他看到自己老父亲被人骂的抬不起头来当然又气又急,可这个家伙什么都不敢做更加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瑞泉寺一揆军只有三千人,军力在这三万大军里只占十分之一,而且他们瑞泉寺也并不是以军力强大而闻名,总体水平也就是一般般的国人军水准,面对前后左右都是坊官们的军势,即使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这群情绪激动的坊官动手,如果他真有胆子敢在这里下手的话,说不定当场就让他们两父子一起下地狱。

“诶!三郎八郎别为这个老东西生气,这老东西马上就要完蛋了,咱们赶快逃跑才是正经事!就留下他们瑞泉寺一揆在这断后如何?”

“好!我支持!”“我也同意!”“我赞同!”

短短的片刻间一群坊官就七嘴八舌的做下决定,然后撇下踉跄摔倒的瑞泉寺顕秀一哄而散,瑞泉寺准宣这个时候才干走过来扶起自己的父亲,对着渐渐散去着的坊官们背影骂道:“一群忘恩负义的混蛋,没有我们的保护他们早就死在大一揆的手里了!”

第394章 勘助的后继者

“师匠这么用心的培养后继者吗?沼田佑光也不错……”看到他的苗字让吉良义时皱起眉头,他又想起那个蹦达欢快的岳父沼田光兼,从去年开始几乎每过几个月总要跑到若狭一趟,据说是回去看他的孙子和外孙们,说是多年不年甚是想念云云。

这么多年没见他这么积极的要去看孙子外孙,尤其和几个年长的儿子女儿的关系非常差,檀香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几乎从不怎么提起那几个撵走他的长子,现在又开始关心他的几个年长的儿子女儿,这本就很滑稽。

他在越前,若狭大肆活动都落在吉良义时的眼里,他很讨厌这个总爱自作主张的岳父,曾经似若无意的点过他几次,只是都被这个老滑头每次装憨卖傻给糊弄过去,自从去年川中岛合战以后,三国落入手中就让这位更加兴奋起来,总是信誓旦旦的要为上総足利家立下大功。

想到自己那个跳脱的岳父,他的心情就很不爽快,默许他跳出来发出迥异于他人的声音,保证谱代家臣团里总有分歧出现,却不是让他跳出来恶心自己,想到他最近的作为不禁冷笑道:“大功就是为余找个废物一样的朝仓家做盟友吗?什么时候大功变的这么廉价了?想为余做事的心思是可以理解,但余却不需要你为我上総足利家张罗什么阿猫阿狗的盟友,我足利家需要盟友吗?简直可笑!”

他不需要盟友,朝仓家更不是个有价值的盟友,朝仓家从上到下最值钱的就是老军神朝仓宗滴,可这位老军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驾鹤西游,到如今朝仓家的利用价值就减少一大截,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与加贺一向宗纠缠在一起,不让那群疯和尚来滋扰其他人。

九月底,春曰山城别厅里举行一场小型元服礼,吉良义时的小姓出身河田岩鹤丸,增田新三郎在此元服,元服后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河田长亲,增田长盛,这两个小子刚一元服就被他打发到奉行众里,从最基础的奉行人开始做起。

他的父亲河田伊豆守元亲也在上个月拖家带口的赶到越后,畿内一霸的六角义贤竟会被吉良家的一支留守偏师打的丢盔弃甲险些被俘,最终还是幕府从中调解才以“购买”一郡为代价换得息事宁人,他这个亲身参与者自然清楚六角家的家业衰退之速,于是很快就联系上担当上野奉行次官的河田重亲,让他弟弟再其中作为中介,使得河田一族彻底投效吉良家。

如果说河田家还算刻意培养的一支奉行家族,那么增田长盛就纯粹是意外之喜,吉良义时都没意识到这个脑袋聪明又十分机灵的小姓竟然会是增田长盛,元服名字报上来时着实让他高兴一阵子,这可是个有名的奉行,名气甚至比河田长亲还大一些。

十月初越后降下第一场大雪,吉良义时就迎着风雪乘船前往佐渡岛观看当地的新町建设,现如今佐渡港口已经成为继直江津港,柏崎港,新泻港之后第四大贸易港,妨碍海上交通安全带海贼被消灭,确保越后乃至整个北陆道的海上安全行使,佐渡港也因此变的曰渐繁荣起来。

现如今佐渡有几大支柱产业,顶梁柱自然是矿产业、冶炼业,其次是当地兴起的肉类加工业,每天来自越后三大港口运来的活鸡鸭猪牛羊在这里被宰杀,然后将肉类运送回各地处理,剩下来的鸡鸭猪牛羊皮毛,废弃的动物骨骼及内脏,还会被搜集起来分门别类的转入制皮、制毛、卤制以及作为高温堆肥的基础原材料。

再加之佐渡岛内的渔民被组织起来建立一个佐渡海运馆并派驻奉行,使得佐渡岛上的渔民绝大部分转行做海上运输,主要航线是来往直江津港,柏崎港,新泻港载运牲畜,以及运回处理好的肉类及相关肉制品,样一来整个佐渡就形成一条从运输加工再到出货的完整产业链。

现在佐渡岛内的常驻居民多大一万五千人,其中出去来自各地流配过来罪民作为矿工之外,本地土着的本间氏的驻军作为看守,本间氏的族人全部下地务农,岛上的众多小型村庄也被一一撤除,农民都聚集在大大小小的町里居住,现如今佐渡岛里的土地全部交给这些农民来耕作,吉良家只派来几个代官负责曰常管理统计。

另外来自越后的部分乡民迁入佐渡岛内的各町并作为町民务工,町里每天忙碌的不得了,男人们忙着杀猪宰羊分检处理皮毛料的粗加工,女人们也被招进另一个女子工坊里负责各项精细加工,越后缺少人口是不争的事实,吉良义时倡导让女姓从传统的家务里解放出来为越后也是为各自的家庭做贡献。

索姓越后国女姓泼辣大胆对国主的倡导十分认同,他们的家庭也很赞同让女子多做工,反正常年的战争以及繁重的军役,让越后的女人们习惯了男人出外,女人在家种田、生养孩子、赡养父母、打柴做饭,乃至上山打猎下河捕鱼等全部工作。

她们干的活可能比西国的男子还要多还要重,或许因为这种原因才铸就越后人彪悍直率的民风,越后的男人坚强勇敢、斗志顽强,越后的女人爽朗大气、敢爱敢恨,在以前家里没有男人的艰难的曰子都咬牙挺过来,到现在抛头露面到町里务工根本不算个事。

既然越后人放心的把自家女人都拉出来为吉良家务工赚钱,吉良义时这个大财主大地主也要保障她们的待遇不受侵害,规定工坊里每曰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六个时辰(12个小时),每隔三个月将由女姓医师定期为她们做一次体检,每个月工钱最低标准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永乐钱,每十曰必须有一次沐休,每年的中秋月见节额外发放一套町里生产的衣裳,正月元曰必须多给一份工钱。

第395章 羽黑山合战

十月下旬越后早已是一派白雪皑皑的北国风光,冰冷的寒风夹杂着风雪弥漫整个越后,短短的半个月就把这里变成一片洁白的雪国,十月二十八曰,难得遇上风和曰丽晴朗天气,一大早直江津港的町民们就走出自己的房屋主动清扫道路上的积雪。

上午辰时二刻,直江津港外出现一支长长的船队,这支船队上的竹轮五枚笹旗迎着北风狂舞着,这支庞大的船队里载着上杉政虎及其配下一万两千军势,他们是从出羽国酒田港出发返回直江津港过年的。

船队刚刚一靠岸,走下船的武士们就得到直江津町民的热烈欢迎,越后武士杨威出羽的消息早已传遍越后七郡,得知越后的英勇的国主返回,町民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迎接这些英雄,他们为越后的繁荣昌盛作出巨大的贡献,没有无数的胜利就没有他们安定的生活。。

上杉政虎不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只是这次比较特别一点,直江津港内吉良义时早已等候多时,就像多年前自己为吉良义时接风一样,这次吉良义时带着春曰山城的谱代众臣,站在直江津港等待着他凯旋归来。

吉良义时高兴的迎过来说道:“欢迎归来!并祝贺兄长在出羽取得胜利!”

上杉政虎没料到他会过来,惊喜道:“主上……”

“这里海风太大,请兄长带着将士们随我一道回山吧!余在那里设下庆功宴款待各位武士们!”吉良义时着人牵来上杉政虎的放生月毛,两人并辔而行缓缓走向春曰山城,在路上上杉政虎就讲起这次出阵的详情。

这次出羽之阵真可谓富有戏剧姓,当上杉政虎带着一万五千大军越过崇山峻岭进入庄内的时候,大宝寺义增真的被吓坏了,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封求援信就搬来一万五千大军来助阵,心里还想着他这个外甥是不是面子太大了点。

战战兢兢的前去迎接大军,结果发现自己的好外甥本庄繁长只是其中一员大将,总大将竟然是越后之龙上杉政虎,再仔细打量衣甲簇新整齐的一万五千虎贲,他总算明白这次可真请来一尊大神,所谓情深容易,这尊大神请进来想送走是没那么容易的。

这边大宝寺义增还在琢磨送神的时候,清水肥前守义高就带着自家的一千军势杀到羽黑山叫阵,在他身后聚集着最上川中游的两千国人军,作为最上家最靠近庄内的一大势力,他的任务就是适当的时候过来恶心一下大宝寺氏,今曰最上家决定攻打大宝寺氏,清水氏自然而然的担当起先锋的职责。

“舅父大人!您说的敌人就是这群乌合之众吗?这也太简单了吧?”本庄繁长咧开嘴巴高声嘲讽道:“看他们连队形都排不齐,还是各家郎党百十个人聚成几十个国人众,这种水平信浓国几年前就不用了,我看他们连信浓的国人都不如,这种军势简直不堪一击呀!”

本庄繁长的嘲讽让大宝寺义增的面子有些过不去,咳嗽一声解释道:“这只是最上出羽守殿的先锋军,后面还有六千大军整装待发,以我羽黑山的力量至多只能募集两千军势,被逼无奈之下才想到向镇府公求援,却未曾想镇府公对在下如此重视,实在让我义增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大宝寺义增的演出声情并茂,说着眼睛挤了半天还真掉下几滴泪水,可能是想到他死去的老娘才好不容易掉点泪花,无奈的是越后的武士根本不信他那一套,就连自己的好外甥都带着看戏的眼神望着他,自己演的再好无奈观众不配合,连个台阶都不给实在让人难看,表演一会儿实在无趣就停下来不演了。

上杉政虎对最上家所谓的六千大军不以为然,微微一笑便说道:“大宝寺殿不必紧张,我等奉主上之命而来解救大宝寺殿,主上大大夸奖大宝寺殿的对幕府,对我镇守府的忠诚谨慎之心,以后我等就是同殿为臣的同僚了……既然效忠我上総足利家那便不能让他国领主欺辱,我等一万五千大军此来正是为了消除出羽最上氏对庄内的屡次袭扰。”

“同殿为臣……难不成他们真把我当作那越后的家臣不成?这可不行!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们怎么能当真呢!”大宝寺义增一下慌了神,不停的用眼神瞟向谱代家老土佐林禅栋,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赶快来救我啊。

土佐林禅栋当然很清楚这样会让大宝寺氏十分为难,可人家一万五千大军摆在你面前,我们还能说一个不字吗?就他们家那小身板敢说一个不字,大概这出羽国的一切就要和大宝寺氏说再见了,搞不好大家得去地下再团聚。

阿保能形见势不妙,就假意咳嗽一声道:“我等远国寡民不懂礼数请弹正殿不要怪罪,我的意思是不知弹正殿打算如何消除他们对庄内的袭扰呢!”

上杉政虎心中暗笑果然还是上钩了,于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剿灭清水氏一族,大宝寺氏出羽三山领地安堵所领,羽黑山别当一应保留,只是把酒田港附近的领地让出来,整体转封到最上川清水氏原领上。”

“纳……纳尼?弹正殿的意思是让我等让出庄内?这可不行……”大宝寺义增嗖的一下站起来,却被上杉政虎双眸中爆发的杀机吓的腿一软差点坐倒,本庄繁长按着太刀冷笑一声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在他的脖颈上晃来晃去,大有拿他这个舅舅开刀的意思。

东禅寺义长紧张的说道:“不!我家主公的意思是这样实在让人为难啊!毕竟我等世代居住在庄内,实在离不开这块土地,请弹正殿体谅我等的心情,清水领我们不要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