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优然见她立在那里,又与她招了手:“你愣在那里作甚。”

顾颜瞧着眼前的佳人,一颦一笑,都颇具灵动,宛若从仙境而来的精灵。她不禁感叹,世事真的很奇妙,前世的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与谢优然一起,犹如姐妹般谈笑。

谢优然还在招手,她忙走到东墙边,随机翻开一本看,发现这是医馆坐诊大夫的资料册,里面记录了他们所诊过的难症。

“这里为何没有许立青的?”顾颜又将册仔细翻了两遍,还有没有找到。

“想知道原因?这还不容易。”谢优然说着,人就往旁边去,随机拽了一人过来,她也不废话,直接问:“这里为什么没有许立青的资料。”

那人刚还在与病人问询,突觉得眼前略过一阵风,再有意识,他人就已经到了顾颜身前。

“发什么呆,问你话呢,这里为什么没有许立青的资料。”谢优然又重复问了一遍。

那人这才反应来:“许师兄的册子需要修改,暂时就先撤了。”

顾颜想起刚才学徒所说:“许大夫是诊错了症?”

“我才来不过几月,也是偶然听师兄说起,许是吧。”那人随便唬弄一句,紧就离开了,病人还在等,他可不能怠慢。

“唉,你……”谢优然是要拦的,顾颜忙握住她手腕:“然娘不用难为他,要想知道原由,何不直接去许家问。”

谢优然瞥了那人一眼:“算他溜得快。阿颜,你的婢女又如何?”

“留她们慢慢诊症,你陪我去一趟就可。”

蔺相廷来陇南一年,亦是在这边置了府的。不过他是带了体察民情

的职责来,府邸就不宜奢华,他只寻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宅院,就他一人住,却也足够。

沈朗潍与顾颜分别后,就来寻蔺相廷。而今,他是坐在这宅院厅中,蔺相廷却风尘仆仆从外赶了来。

“六郎,你要的资料。”蔺相廷将卷册扔与他,陪他一起坐:“不过应付银储司那帮人,你为何非要我走一趟。”

沈朗潍安逸靠在椅上:“我若去要,他们不免怀疑这事与典狱司所查有关。邓坚之死尚不明朗,府衙之人信不过。”

倘若邓坚真是府衙之人所杀,那他定是不想典狱司破获连环杀人案的。

蔺相廷这些日虽是陪然娘游山玩水,但案子他一直也有留意,邓坚乃陇南地下钱庄老板,还是他与沈朗潍告知。

“我邀你来,本想请你破获连环凶杀案,不想又出拐卖案,还险些连累顾小姐。说来,她到陇南也有日子,我是该尽地主之谊的。”

沈朗潍刚还松弛的背,一下就挺直:“她这会儿还在外查案,近些日怕是都不得空。”

蔺相廷露出欣赏之姿:“凡事亲力亲为,既不骄纵,又肯吃苦,顾大人还真是好教养,难怪六郎肯留她在典狱司。”

“她如今已入职典狱司,你就不用再惦记。”沈朗潍看似无心一句,却处处透着他的小心机,他接着话锋一转:“你若想纳人才,我这倒是有一人举荐。”

蔺相廷:“哦?能入六郎的眼,我倒好奇他的身份了。”

沈朗潍来前,特意派何潋去府衙寻了郑清源的资料。他眉尾轻轻一挑,何潋立马就将资料奉上。

“你瞧瞧他可中用。”

蔺相廷从何潋手中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这年头竟还有不畏强权之人,也算难得。六郎好意我收下了,待我斟酌后,再决定用不用。”

“你自己做主便好,我不过欣赏他的才干,不忍他沧海遗珠。”

郑清源被斥革功名,依例是不能入朝为官。他虽与仕途无缘,但若能得皇子赏识,如韩书般,被招作幕僚,也不枉费此生。

顾颜与采青堂打听了许立青的住址后,就同谢优然赶了去。

许立青在听其来意后,便迎两人进了屋,沏茶招待。

“都两个多月了,我还以为娘的案子会不了了之。”

许立青今年不过十八,正是最好的年岁,可顾颜看他憔悴的样子,与外就说二十八,也不算夸张。

“廖大娘出事前,可有奇怪的事发生。”

许立青摇摇头:“娘的生活很有规律,出事前我不觉得有怪事发生。”

顾颜:“不知许大夫是否介意我参观一下贵舍?”

许立青也不拒绝:“官人随意就好。”

顾颜微微颔首,起身与四周观察,发现院子角落放有几把刀剑,看样,是许久没动过了。但许父是在军中任职,家里几件兵器,也属正常。

她回眸观察屋内,屋里见客的厅面积不算大,但装潢却很温馨。

顾颜边观察边道:“许大夫今日不坐诊?”

许立青面色一沉:“家中出了事,我便与医馆告了几月假。”

他这明显是在扯谎,顾颜也不戳穿,继续观察着。

“阿颜,你在这里参观,我去廖大娘卧房看看。”谢优然接着下巴一抬,对许立青问:“哪间房是?”

许立青怎么也在医馆呆了五年,他不仅学了医术,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那也是通晓。谢优然一看就不好惹,且她所问是带有命令性的,许立青根本来不及想,直接便与她一指。

谢优然也不谢,径直就往卧房去。

“想来许大夫治疗眼疾是一绝。”顾颜见屋内书柜里摆满了医书,但大多都是医治眼疾。

许立青叹息一声:“我哪里敢当呢,不过在这方面多费了精力,却也不曾有所突破。”

顾颜观察一遍,见无异常,她就又坐下了,还装作闲聊般:“我查过廖大娘的资料,发现她曾于一年前,出堂作过供。许大夫对此可还有印象?”

许立青想都没想:“娘活了半辈子,这脚就没进公堂一次,不想那夜运气不好,竟撞见那等危险事。好在府衙及时抓了凶手,她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