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咱们竟是阻拦了诸位么,我如何?不知道。哎,下面?的人?做事不精心,是该教训教训了。”赵婉敷衍道,只字不提其他。
周昌撸起袖子,简直被这人?给气昏了头?脑,他还待再说,被身旁的梁文广给阻止了。
梁文广皮笑肉不笑地道:“咱们并?无其他意思,实在是朝廷有命,咱们便要?听命行事。再说了,小侯爷如今伤得究竟如何?了,咱们也还全然不清不楚呢,想必再休养了两天,便能接见我们了?”
顿了顿,这人?又略带歉意道:“咱们也是希望小侯爷尽快痊愈,不过呢,若你们迟迟不让咱们拜见小侯爷,这,我们可真有些怀疑,小侯爷还在不在军中了。”
他们来了两天,不仅什?么事也未曾做成,如今竟连小侯爷的面?都未见着,呵呵,看来,得到?的消息中,这位大纨绔小侯爷,想必是真的贪图军功而率军追敌,不知所踪了。
哼,什?么受了重伤,不便接见?想必是死在了冰天雪地里?,尸骨无存了吧!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充满恶意地想道。
赵婉冷冷地盯着说话之人?,倏尔笑道:“自然,诸位便等着罢。”
她心中古井无波,但杀念却早已无声无息地升起,若这些人?当真要?做什?么不好的举措,便别怪她痛下杀手,让这帮人?长埋边关了。
窗外,唐曲等人?怒火早已涌上心头?,这些人?,试探来试探去,还不就是想知道他们小侯爷究竟如何?了,想趁此机会?,将云家军收编了么,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赵婉送完客,疲惫便立马攀上了面?庞。她抬头?望了望阴霾的天空,暗道,云舒啊云舒,你再不回来,我可真不知该如何?办了。
正在她发呆之时,云前上前轻声禀报:“夫人?,府中大夫人?与?三夫人?来了,正在小侯爷的书房等着,可要?现在过去?”
赵婉回头?,惊诧不已:“嫂嫂们来了?她们知晓小侯爷未回之事了?”
“此前夫人?已经吩咐不要?告知几位夫人?,咱们的人?并?未将此事禀告于夫人?们,想必……”云前埋头?道,“想必夫人?们是自行猜测出来了。”
赵婉轻轻叹息一声:“好吧,该来的总要?来,瞒不住之事始终是瞒不住的。这便过去吧。”
嫂嫂们都是极为聪明的女娘,在临州经营多年,又并?非没有自己的渠道,哪怕是全军将云舒往北地追敌、迟迟未归之事瞒得紧紧的,又如何?能长久地瞒住天下人?。
一路疾步而行,在见到?两位嫂嫂的时候,长久以来坚韧的心猛然崩塌,她扑进了大夫人?怀中,无声地淌下泪来。
大夫人?轻轻拍着赵婉的脊背,如同哄孩子一般,轻声细语地道:“没事的,四?弟不会?有事的,这段时日你辛苦了,哭吧,好好哭出来。”
三夫人?沉默地抚着她的头?发,让赵婉将心中的担忧与?害怕悉数发泄了出来。
良久,赵婉方不好意思地从大嫂的怀中离开,她擦了擦眼泪,挤出了点笑模样来:“让两位嫂嫂担心了,是我的不是,原想着云舒很快便能回来,也就不让你们一道儿跟着担心了。却不想……”
她哽咽着将话说完:“却不想这么多日了,雪下了一场又一场,他始终都未曾归来 。我很害怕……”
“我们明白,”三夫人?拿过自己的手帕,替她将新冒出来的眼泪轻轻擦了,“我们云家的女娘,从来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中度过的。不过别担心,四?弟厉害得很,此次又是乘胜追击,定然不会?有事的。”
大夫人?亦坚定地道:“是啊,想是回来的途中被大雪阻拦了来路,去到?哪里?暂避风雪了。想必军中已经派出了人?去接引,如今风雪皆停,应当很快他们便会?归来了。”
赵婉竭力收了泪。闻言点了点头?。
道理她从来都懂,但一个人?总是来回想着此事,难免心中的压力与?惊慌愈发放大了。如今两位嫂嫂来了,用温柔但充满了力量的话语安抚着她,到?底心中平静了许多。
她问道:“二嫂尚在家中照顾几位小侄儿侄女吗?他们如何?,军中事务繁忙,也未归家探望,也不晓得他们害不害怕。”
三嫂豪爽地笑道:“是啊,二嫂带着几个小家伙呢。小孩儿在边关的时日比在元京多多了,对战事熟悉得很,这一次,也不过是规模大些,在他们眼里?,却是与?往年一般模样似的,因而一点都不怕了。”
“那?就好。”赵婉欣慰道。
几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军中的事、家里?的事,时间一晃便过了好几个时辰。
两位嫂嫂原本没打算在军中过夜,见着赵婉这副模样,明显是吃不下睡不好加上心中焦虑熬成的,实在放心不下,便叫云前准备了营房,打算在此地小住两日,好歹盯着赵婉好好吃睡,将身体?养好了。
翌日,赵婉与?那?几位元京的人?又来回应付了一番,到?营房与?两位嫂嫂用饭之时,便将这几人?的事与?嫂嫂们说了。
大夫人?皱了皱眉头?:“这些人?的目的绝不是如此简单。”
赵婉平素接触朝中信息较多,又屡屡观阅了云舒手中尖锋营传来的隐秘消息,便解释道:
“大嫂说得是。那?梁文广这两年在朝中都跳得很欢,概因二皇子深受圣上喜爱,得了势,便得意忘形。而来者以周昌为首的诸位武将,明面?上归附于二皇子,恐怕也并?不如此简单。
想必要?么便是想将此次战役的功劳给抢到?他们各自身上,要?么便是想抓着云家军的把柄,更甚者,便是想趁着此时云家军衰弱,趁机夺权罢了。”
她毅然道:“如今云舒久久未归,我也不想去挖空心思揣测这些了,总归,他们不准动云家军一丝一毫。”
三嫂蹙着眉头?,问了这几日赵婉的应对之法,摇头?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拖不久。”
“是啊,”赵婉很是怅然,“他们求见云舒的频次愈发高了 ,想来也是早就窥见了不对劲之处,如今明面?上不好撕破脸,便逼得越来越紧。”
然而,她还有什?么办法呢,云舒没有回来,她哪怕是再会?利用化妆技术伪装面?容,也没有办法伪造出一个云舒出来啊。
“左右也还是先?如此拖着吧,”三嫂道,“我估摸着他们这两日便会?要?有所动作?了,若实在拖不住,我们便也只能采用最极端的法子来应对了。”
“什?么法子?”赵婉眼中燃气希望,迫不及待地想知晓答案。
极端的法子,莫不是,半夜里?直接将这几人?给悄悄杀掉?
等三嫂说完,她沉默了片刻,几欲将衣角揉烂,最后却也还是低下头?,轻轻道:“好。原本也是应当如此的。”
翌日,梁文广下了狠话,只道若再不能见到?小侯爷,便要?举着圣旨,彻查云家军。
赵婉笑着道:“诸位尽管试试。”
她客气地将几位京中来人?请出了边军营,言明既然这些人?非要?无理取闹,云家军便也不客气了。
周昌等人?被人?赶出军营,气得脸都青了。
第三日。
梁文广与?周昌等人?筹谋了一夜,一大早便起来,拿着圣旨、带着原本应当是来援助云家军抗敌的军队,来到?了边军营的大门。
而迎接他们的,是处处挂白。
一夜之间,仿佛全边关的白布都被云家军拿到?了边军营似的,四?处都高高扎着、挂着如雪一般白的布,放眼望去,满目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