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个得到在外之人归来?的消息,以为是云舒归来?了,扮作男装时用的妆容来?不及化,一头长?发亦并未束起,便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如今,几大营的将领们来?到议事厅中,见到的便是这么一位全然一副女娘模样的赵婉。
此?场景带给他们的震撼,竟不属于来?的路上获知的小侯爷的情况。
众人对视一眼,皆隐藏好?了各自眼中的惊诧。
如此?时刻,他们哪怕有再?多疑问,也不宜说出口。
唐曲犹犹豫豫地看?了好?几眼赵婉,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安静:“不若,我带一支赤火营的人往北面去吧。”
如今刚打?完一场冗长?的战,除了鼠窜而去的阿兹恪那支队伍,谅高兹没有实力、也不敢再?动刀戈,那些四处奔逃的小部落们,对云家军避之还不及,因而无需带上太?多人,几乎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赵婉没有说话,她在听见云通说那一通话之时,便已经仿若丢了魂似的,如今听见唐曲的建议,也不过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似外头的皑皑白?雪一般。
今夜几个将军见着赵婉的真实面目,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猜测,此?时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在告退之后,便自行商议着派了队伍往北而去。
若小侯爷是生,他们便要率援军前去,协助小侯爷将剩余的贼子们通通歼灭。若小侯爷……
哎。
长?长?的叹息在众人之间响起。
也在只有赵婉尤自呆呆坐着的议事厅中的响起。
不知在里头待了多久,直到云前轻轻拍响了门,赵婉才恍然回神,感到全身一阵一阵地冷。
她听从了云前的话,躺回了营房中,却是浑身滚烫,竟然烧起来?了。
这场病直到五日后,也依旧没能好?全 。而云舒一行人,也依旧没有踪迹。
北地太?过寒冷,此?后的大雪陆陆续续地下?了几场,不仅没有化掉,更掩盖了一切痕迹。
五大营的人分头出去了好?几批,皆是无功而返。赵婉日渐日渐消瘦,食不下?亦睡不好?,拖着病体,始终不愿听从云前的话,回临州好?生休养一番。
但?元京援军的到来?,却由不得赵婉如此?消沉下?去了。
听到此?消息时,赵婉的面上难得多了丝表情,她似笑非笑,冷冷地呵了一声。
援军?
云家军苦苦守着御沙关?的城墙,与高兹血战好?几个月之时,元京的援军在何处 ?这些人赶的路,便与旁人赶的路的长?度不一样么?
如今高兹元气大伤了,云家军守住了大衍的国门了,这些人要来?摘桃了?
很?快,赵婉便明白?,这些人不仅仅是打?算来?抢功劳的,他们,是要借着云舒失踪的由头,彻底占据云家军的帅帐,将这支强盛之军握在自己手中。
呵呵。赵婉紧咬银牙,眼中闪过一片愤恨的寒光。
这些人未免想得太?过美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云家军,是他们想得到,便能轻易得到的?
第105章 105英魂祭
“呸, 这些人可真不要脸呐!咱们伤亡如此重,好不容易以少胜多,将高兹贼人?给赶了回去,这会?子可倒好, 一群不要?脸之人来抢功劳了!呸呸呸!”
唐曲从议事厅中出来, 便瞪着牛眼义?愤填膺,简直要被里头几个元京来的官儿给气死。
“行了行了, 可走远点再说罢。咱们又不是头?一天知晓这些人的嘴脸, 这些年来人?是来了一拨又一拨, 可见着有一个是好的了?如今小侯爷不在,咱们可别惹事,那?两个为首的梁文广和周昌, 可记仇得很。”
周修墨拍拍唐曲的肩膀,温声劝道。
他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 王先?生还在里?头?与?那?些人?周旋呢, 他们这些武将,倒被那?群人?瞧不起,给赶了出来 ,也不知里?头?此时是何?种情形了。
如此想着,脚下也没注意,不经意间便跟着大家来到?了议事厅的后墙。
“??”周修墨惊诧地抬眸, 却见为首的曹言树曹老兄,依旧沉默地走在了最前头?。
“愣着干啥,周老弟,继续走啊!”唐曲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周修墨。
周修墨一个儒将, 从来没有干过什?么阴私之事,此刻见着这几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犹犹豫豫地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吴大壮朝天翻了个白眼,冷声道:“那?周将军便先?回去吧,只别说出去了便好。”
周修墨立马闭嘴不言,倒也继续跟着往前走了。算了算了,要?死一起死,不就是偷听一番这些元京人?究竟是准备要?如何?动作?么,只要?不被发现,有何?听不得的!
几人?悄悄摸摸地来到?议事厅窗棂的下头?,一个个侧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厅内。
一个趾高气昂的文官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婉,露出了个温雅的笑来,语气中却无甚暖意。
“听闻王先?生在军中地位非凡,想必也是个能做主的了。”文官丝毫不屑掩盖语气中轻慢,“如今咱们援军好不容易赶到?了边关,未曾想到?云家军对咱们却如此慢待,实在是令人?心寒呐。”
此人?正是周修墨口中的梁文广,在朝中并?不算品级多么高的官,但手中拿了圣旨,又来到?这在朝中人?观念中低人?一等的边关,傲气简直膨胀到?了极致。
另一位武将周昌竖着眉毛,显然对这个叫王昭的矮小军师不屑一顾,冷哼一声,道:“我看,云家军在云家小侯爷的带领下,也就这般模样了,呵呵。果然不出本将所料,不过是对敌小小高兹,本次伤亡竟如此众多,真是令本将军大开眼界!”
赵婉面?色如常,似是一点也未被这二人?的一唱一和给坏了心情。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旋转着茶盏,细细品着清澈碧绿的茶水。
“云家军如何?慢待诸位了,吃的喝的用的睡的,可是不好?”赵婉抬眼,勾着唇轻笑,“我倒觉得,约摸是诸位在元京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不曾习惯咱们边关的粗犷了吧。”
她眼睛微微眯起,启唇继续道:“哎,那?可没有什?么好办法呀,咱们边关,向来是苦寒之地,要?什?么没什?么的,连要?个粮饷,都遭人?再三推诿的,如何?能让诸位像在元京自己家中一般过得那?般好呢。”
“我们说了是这方面?的慢待了吗?”周昌品出了她话中的讽刺,重重拍了下桌子,怒道,“你们云家军处处躲躲藏藏的,究竟是何?道理!”
“我们要?求见小侯爷,你们说小侯爷受了伤不宜见人?,受上头?的吩咐要?清点云家军的粮饷账册、详细伤亡情况,你们各种推脱,怎么,是有何?重大的猫腻,不想让咱们瞧见不成?”
几人?原本想着将那?几个精明的老将给弄了出去,与?这位年轻面?嫩的王先?生周旋会?更容易些,结果却是未曾想到?,这位也是个软刀子、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