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眼前的问题更紧急。

顾南星叹了口气，捏着手里的塑料发出细微的响动，“宝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饥渴吗？难不成你还怕你硬不起来我就不要你了？”

“不是。”简默从来没这么想，他尝试解释，“只是……我不正常，所以应该吃药治疗，不是因为你……”

顾南星没那么傻，也不喜欢自欺欺人，笑了一声说：“要是没有我，你还会觉得需要‘治疗’吗？”

“……”

简默不语，他们都知道答案。

顾南星兰敃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说：“我现在有点……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南星从来没用过这种态度跟简默说话，简默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努力让自己开口：“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

“咔吱”

顾南星捏摁药片太过用力，发出了一声噪音，在环绕效果极好的卫生间回荡，简默像是知道自己回答错了，垂下眸不说话了。

顾南星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不是很成功，只能尽可能让自己语气不会吓到简默：“宝贝，你还记得一个月前你说了什么吗？结果居然一直在干出吃药这种事，我不信你会不知道，这东西不可能没有副作用吧？你会不想因为你让我没考好，为什么会觉得为了我伤害自己就理所当然？你就是这样珍惜我喜欢的你的？”

简默知道如果他说他没觉得有什么副作用只会让顾南星更生气，只能说：“我以后不会了。”

顾南星第一次没有接受简默的示好，“简默，你就只是在哄我，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因为我想跟你做爱，所以你吃药。因为我现在很生气，所以你觉得不应该再吃药。那我之后还是想跟你做呢？你又要做什么来让我开心呢？如果我之后又有什么你很难满足的需求，如果我之后提出了很不可理喻的要求，如果我想要你证明你爱我爱得可以放弃全世界，你又要做什么？又会怎么做呢？”

简默确定地说：“你不会的。”

“你的生活、生命、人生都要取决于我‘会不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不会，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我想过把你关起来，就不会再有别人觊觎你；我想过让你只接触我，没有别的任何社会关系，没有同学没有学校，跟你那个传奇妈妈断绝关系，让你只有我，这样你就这辈子都离不开我；我想过你变得普通平凡，不这么有钱，不是学霸，长得没这么好看，你就会崇拜我……我想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南星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冷静，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会吓坏简默，会让简默很伤心，但他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他爱着简默的温柔、善良和天真，此刻却又对这些构成简默这个人的核心特质感到厌恶与无力。

简默从来没跟任何人起过冲突，何况是顾南星，学习过的任何知识与技巧都没教过他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说什么，只知道他再一次伤害了顾南星。

“我们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顾南星又叹了口气，看着简默茫然内疚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强打起精神开了句玩笑：“宝贝，药我就没收了，真要用你再找我申请吧。”

简默看着强颜欢笑的顾南星，有点悲伤地说：“对不起……”

“你就是太对得起我了。”顾南星把从简默那里抢来的壮阳药收到了自己口袋，转身准备走，又突然想起什么，扭过头有点警惕地说：“简默，这只是给我们彼此点时间和空间，你不会干什么是吧？”

话刚出口，顾南星意识到自己现在被气昏了头，居然说了这种蠢话。

果不其然，简默在片刻的茫然之后露出了一丝错愕，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顾南星赶紧说：“宝贝，我不是那个意思！”

简默直视顾南星，淡色眸底蓄着一泓将溢未溢的月光，所有表情都退潮后，脸上只剩下月光照在空沙滩般的寂静，语气温柔而悲伤，“顾南星，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自杀的。你给过我的、教给我的，我都不会忘记，就算你……跟我分手，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这可能是顾南星这辈子最慌乱的时候，他赶紧去拉简默的手，“宝贝，不许瞎说，绝对不可能，我这都重新活一次才追到你，怎么可能会跟你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简默只是抬手摸了摸顾南星微微泛红的眼尾，把顾南星往外推了推，“我会好好想想你那些话的。如果你不这么生气了，可以随时找我。”

顾南星浑浑噩噩回了家，直接倒在了床上，瘫了一会儿后爬起来掏出来那板希爱力，还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本来想把这东西丢进垃圾桶，最后想了想，还是收到了床头柜，又倒回床上。

这阵子他也是被爱情的甜蜜冲昏了头脑，每天就想着跟自己用了两辈子才追到的男朋友谈情说爱、酿酿酱酱，以至于都忽视了一些早就应该意识到的问题。

又或许是他潜意识就是在享受这样不对等的关系。

谁不享受呢，就像他自己说的，简默智商高、长得帅，家境不凡，性格温柔，感情纯粹，性冷淡不算什么大问题，偶尔有点缺乏常识也很可爱……浑身上下简直找不到一点缺点，就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男朋友，谁不享受被他的爱包裹的快意，有谁能不产生点阴暗的心思。

随着简默不再埋没自己，他的光芒被越来越多人看见，顾南星虽然不说产生了什么自惭形秽，但在高兴的同时，也确实有点微妙，不爽属于他一个人的月亮落入了别人的诗篇，也会担心越来越耀眼的简默被其他人诱惑。

毕竟简默那么温柔，他能死皮赖脸把人追到人，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比他更死皮赖脸的？

而这个时候，简默向他表现了那么深厚那么纯粹的爱意，这谁能不迷糊？

但他不是简默，他接受了正常的教育，有正常的家庭与父母，他不缺爱，更不缺常识，他不应该像简默那样接受“爱你胜过自己，胜过全世界”的错误观念。

简默连自爱不明白，怎么可能给出健康的爱？又怎么能不受到伤害呢？

顾南星虽然自恋，但还没自负到认为自己是个圣人，自己不会做错事，自己不会产生什么阴暗的心思。

谁能保证他一辈子没有缺钱的时候？谁能保证他一辈子不会想要什么买不起的东西？谁能保证他不会碰到难以解决的问题？谁能保证他不会产生什么不正常的欲望？

简默这种要什么有什么、要什么给什么的爱人，实在太考验人性了。

而且他气头上说出的那句蠢话可能还暴露了一些问题，他可能一直潜意识把简默当成了什么敏感脆弱的……精神病，以至于居然觉得只是小小的吵个架简默就会想不开。

可能就是他这种潜意识的想法影响了简默，让简默更加努力在他面前做个“正常人”……

顾南星最后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置顶的账号发了一条：宝贝，明天早上你先去教室，不用等我了。

心烦意乱的顾南星没注意到快被消息call爆的消息列表，按了免打扰模式，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作者的话：顾星星（凡尔赛）：有个有钱有颜还爱我爱得要死的男朋友真是令人苦恼啊～

34.内忧外患

顾南星并没有睡得太好，又刻意关掉了之前为了“偶遇”简默设的闹钟，不出意外又起迟了，他出房间的时候他爸刚好准备去上班，看见他时很惊讶。

“你怎么还没去学校？”

顾南星看了一下钟，淡定地说：“还没到早自习的时间呢。”

他家离学校近，十分钟过去足够了。

顾璟看得出自己这儿子应该是发生了啥事，“刚才林亦骁来找你了，我说你已经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