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星本来嘀嘀咕咕些有的没的,突然一下子人活了过来。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呢?”孟诗秋觉得顾南星怕是要出院乐疯了,“今天18。”
“11月18号?”顾南星两眼发光,最后笑得差点眼泪都要出来了。
1月23,还有两个月零五天。
“顾南星,你回来了?”
顾南星站在门口平复心情,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是彭理,他高中玩的不错的同学之一,后来也有些联系。他瞟了一眼在低头背书的简默,笑着说:“对啊,我回来了。”
“哈哈哈哈,你再不回来超哥都要崩溃了,你……”彭理刚想去搭顾南星的肩,顾南星却头也没回地朝教室里走了过去,“诶?班长,你往哪去呢,你座位在这边。”
顾南星没听清彭理说什么,径直朝简默走了过去,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想了一百个问候方式,最后笑着对那个在小声背书的人说:“简默,好久不见。”
看的大量资讯里面,有一些是乱七八糟的媒体采访他们同学的内容和一些同学自己在网上的感言。
顾南星那时候也收到过所谓媒体的消息问:“能不能跟你了解一下简默在学校的情况。”
他冷漠地说:“我们不熟,没东西给你们爆料。”
那些人锲而不舍追问:“没事,我们就了解一下你对简默是什么看法呢?”
“没有看法。”
顾南星可能这辈子唯一一次对陌生人冷言冷语就是那次了,但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是很好的了。
他觉得愤怒,明明简默在遗书里面求着警察不要把事情闹大,但简默自杀的事和遗书还是被曝光了,网上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分享简默从小到大的经历,分析简默的童年创伤,谴责简默自己说了很爱他很好的母亲,剖析简默的遗书和长达半年的自杀准备的心路历程,对简默进行各种无聊无意义无价值无根据的评价。
更让顾南星愤怒的是他的同学,简默在遗书里说他的同学都是些很好的人,请不要打扰到他们。但这些很好的同学,在网上在媒体上发表大段大段地感言满足看客们对这个经历特殊、成绩优异的自杀少年的窥探欲。
在他们口中,简默成了一个阴沉孤僻不合群的抑郁学霸,一些明明话都没跟简默说过的人长篇大论缅怀简默,为他的离去痛惜痛哭,好像每个人都早就觉得简默不正常会自杀,好像简默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可怜虫。
顾南星看完后甚至也产生了怀疑,简默是那样的吗?让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想了很多简默会不会根本不理他。
简默抬头看见他,表情似乎有点惊讶,但很快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顾南星差点鼻子一酸要当场表演个泪如雨下,攥了攥手忍住了。
是的,这才是简默,既不阴郁也不傲慢,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唯独对自己不温柔的简默。
顾南星最后整理好情绪,笑着说:“简默,我落了不少课,能不能把你笔记借我看看?”
简默看起来有点意外,可能第一次遇到这种请求,但还是说:“好,你要哪些?”
“啊,超哥来了,我等下再来找你。”顾南星瞟见了正朝教室走过来的班主任,记得以超哥那脾气,看到他大早上站这闲聊怕是少不了一顿训,他忙找自己座位,但是……谁过了三年还记得自己坐哪儿啊!
简默不知道顾南星左顾右盼在找什么,想了一下说:“还没换座位。”
“啊?哈哈哈,是吗?”顾南星不太好意思地说:“太久没来学校了,我……不太记得自己坐哪了。”
“噗,班长,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简默前桌听到顾南星这话开口打趣道。
“诶?我还真不记得,我好像是叫什么?好像跟什么成语有关系?”自从顾南星写错名字,这个梗一直过不去了。
“对咯,你叫简默,简默不语的简默。”
“好了,磊子,”顾南星终于搜索记忆对上人,“别贫了,我是真不记得自己坐哪了。”
“哈哈哈哈哈你来真的啊,那边,第四排第四个。”
“简默,我下课再来找你。”顾南星留下一句赶紧往自己座位窜。
张磊看了简默一眼,心里有点奇怪,顾南星和简默有那么熟到来了先来打招呼吗?有谁能跟简默这么熟吗?不愧是班长啊!
结果顾南星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叫过去关怀了一顿,顺便收获了期中试卷一套。
出门的时候,班主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顾南星,你要加油啊,可别掉到二班去了。”
顾南星这才想起来他们高中有一个饱受诟病的制度,分班考试后前一百名组成两个重点班,重点班和普通班上课进度完全不一样,考试自然也不是同一套卷子,但每次月考后,会根据排名重新分配重点班人员,前40为a班,后60为b班,他本来就是超常发挥才进的a班,不过上辈子有简默手把手喂饭吃,他再没有降班风险。
现在……
顾南星开始后悔为什么是他读了两三年大学后才“穿越”回来,但凡是高考后,他绝对有信心回来“大杀四方”,但他现在的脑子是退化了两年的大学狗啊!何况他大学专业是个跟高中知识毫不沾边的心理学。
两年来,吃喝玩乐学了个遍,知识忘了个光。他对自己的同学有信心,别说年级前四十,他现在怕是前四百都进不了!
顾南星生无可恋地回到教室,看着坐在座位上写字的简默,决定从今天开始“头悬梁,锥刺股”,这要是连同学都不是了,就更不可能有机会跟简默说话了!
但他上了一天的课和做了期中试卷的题后,深刻地意识到,头悬梁锥刺股也追不回两年的光阴虚度。
下课后,顾南星第一时间穿过了来“慰问”他的人群,跑到了简默旁边,苦巴巴地说:“简默,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几道题?”
简默应该是没想到他又会来找他,迟疑了片刻,放下手上正在整理的笔记,看了看他标出的题目,说:“这里面有些你缺了课,最好先补上再说,先看一下这几道?”
顾南星点头如捣蒜,里面却在叫苦,他哪缺了这点课,他是缺了一年半的课啊!
他们班的课后习题不存在基本题,讲了不到两道题,基础知识忘光了的顾南星完全云里雾里。他只是看到简默就想凑上去,完全没想过自己现在的情况特么连个导数公式都不记得,再怎么厉害的老师给小学生讲高中数学也没辙啊!
他原本想掩饰一下,打算自己这几天暗地里好好补补再说,但简默似乎是发现了,接下来讲的时候居然连基本知识点都讲解了一遍。
到第三节下课的时候,简默才给他讲完两道题。
顾南星虽然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大哥哥”了,脸皮应该要厚一点,但是,还是觉得太羞耻了!这要是别人他肯定要钻地缝了。
简默倒只是不带什么情绪地说:“你这个月怕是要过得有点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