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已有什么人生理想和想追求的东西吗？”

“这个倒是没有听他提过。”

“对于秦步峰强行认龙飞做儿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我也会觉得奇怪，但是，秦步峰不一样，他是一头狮子……按他自已的说法，他的精神境界属于狮子那一层，注重的是我想要怎样，而不是我应该怎样。所以……也很好理解，如果他真的很喜欢龙飞，那么他有那些言行一点都不奇怪。”

“你和巴碧晨的关系那么近，她一定跟你谈过她对秦步峰的看法吧……比如，他有没有在你面前抱怨过秦步峰？”

“从来没有，对于巴碧晨来说，大概所有人都是凡夫俗子，只有秦步峰是神一样的存在。”

“这就很矛盾了……”陈坚若有所思，“如果秦步峰在她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那么秦步峰的世界观就必然也是她的世界观，不管这种世界观是对是错，它都应该是清晰稳固的……但你此前说，巴碧晨的世界观崩塌了、人生凌乱了，这是不是很矛盾？”

“问题就出在这里……巴碧晨觉得自已一直在仰望，没办法完全理解秦步峰的世界观，所以她会痛苦，后来我发现这种痛苦让她越来越迷茫，甚至扭曲。”

“什么样的扭曲？”

“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人格分裂吧。”

“能举个例子吗？”

孙晓岚沉吟片刻，长长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道:“比如吧……举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她会向我示爱，我知道巴碧晨的性取向是没有问题的，她之所以向我示爱，是因为她心里孤独，或者说，她的灵魂无处安放。”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从他们公司离开？”

“差不多吧，我怕我和她再相处下去会成为彼此的荆棘。”

……

黄浩、陈坚二人回到刑警队后，立即会同老肖针对秦步峰的心理画像进行了探讨。

黄浩说:“据孙晓岚反应，巴碧晨后期已经出现了心理扭曲，辱尸这个细节也可以佐证这一点。既然秦步峰是巴碧晨的精神导师，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倒推，秦步峰也存在心理扭曲？虽然巴碧晨实施辱尸行为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场，但是在程好险些被小眼糟蹋的那天晚上，龙飞是亲眼看见秦步峰和巴碧晨一起进入练歌房的，说明他的确也介入了所谓的真人秀，寻求自身怪癖的满足。比如，性施虐型连环杀手，他们就有诸多怪癖，怪癖即是他们的犯罪动因。”

老肖打断了黄浩的话:“怪癖都受畸形心理的主导，但是怪癖不一定都与性幻想或者性变态有关，否则，生孩子这件事还是没办法解释。”

“我觉得龙飞这件事更能投射秦步峰的怪癖。”陈坚插话道。

老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说说看，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曾经看到过一些资料记载，有一种怪癖是很可怕的，叫作食人癖！一种极端占有欲驱使下产生的食人行为！中外也都有食人案的记载，只是……我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案子。”

陈坚的这一大胆猜测，令黄浩既惊讶又豁然开朗。

老肖则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我们的确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些天我反复看卷宗，发现秦步峰的犯罪动因其实一直就摆在我们面前！就是陈坚刚才说的，极端占有欲！古代食人癖的动因主要是封建迷信思想，认为食用人体器官是大补，比如食用女性子宫等等。后来食人癖的动因出现了很多演变形态，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形态就是极端占有欲！本案中，你们回忆一下，秦步峰对龙飞表现出的占有欲何其极端！”

“这太可怕了！”黄浩连连摇头，随即表示了赞同。

第130章 格局小了

为秦步峰心理画像之后，审讯随即展开。

当黄浩将巴碧晨自杀现场的一张照片放到秦步峰面前时，秦步峰居然含笑对着照片说了一句:“你做得很好，祝贺你！”

“你能看出来照片上的是谁？”

“何必多此一问？如果你们认为我看不出来的话，也不会给我看了。”

黄浩提高嗓门说道:“秦步峰，是时候收起你的幻想面对现实了吧？”

“我一直在面对现实，不肯面对现实的是你们，非要从一个无罪者的身上挖出罪行，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这句话，秦步峰又摆出了“请和我律师谈”的态度。

这时候，陈坚走了进来，朝黄浩说了一句:“黄队，办公室有人找。”

黄浩随即起身离开。

审讯室里，只剩下老肖、陈坚和秦步峰。

这个步骤是黄浩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先用巴碧晨的自杀刺激秦步峰的神经，迅速调动他喜欢感悟人生的情绪，为老肖接下来的审讯做好铺垫。

虽然秦步峰面对巴碧晨已经死亡的消息和现场照片时表现得无动于衷，但是老肖相信，他的这个无动于衷是不堪一击的，他的内心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波澜。

老肖缓缓说道:“尼采说，人是一根绳索，架于超人和禽兽之间……秦步峰，你对尼采这句话中的超人是如何理解的？”

老肖一开口就直接切入秦步峰感兴趣的话题，却并没有勾起秦步峰交流的意愿，他镇定地凝视着老肖，表情漠然。

老肖并不介意秦步峰的反应，他继续说道:“尼采有很多名言，其实我更喜欢这一句……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以为那些跳舞的人疯了……人与人之间是存在认知差异的，特别是精神层面上的差异，超人、人、禽兽，我常常觉得，这三个精神层面上的人很难沟通，你认为呢？”

老肖说完，秦步峰微微扬起下巴，为自己的视线找了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老肖问道:“这位是……？”

“我是老肖。”

老肖脸上的微笑带着些许亲和力。

秦步峰朝老肖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接话。

“我猜你是一个孤独的人。”老肖说。

秦步峰轻轻耸了一下肩，未置可否。

“要么庸俗，要么孤独……是吧？”老肖的这句话仍然源自尼采比较有代表性的一句，可见老肖为这次与秦步峰的对话下足了功夫。

老肖起身，走到秦步峰面前，拿起巴碧晨的照片看了看，然后又把照片放回到秦步峰的面前，语气沉重的说道:“这么漂亮能干的一个女人，有点可惜了……”

秦步峰抬眼看了一下老肖，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意味。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老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