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期走了以后,孟今今又呆呆坐了许久。

临近晌午,她起身出门了。

她先去了趟六肴楼,买了栾子觉最爱的几道菜,放进食盒里,带去找他。

栾子觉看着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盯着他用膳的孟今今,看出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且,是会惹他生气的话。

他放下了筷著,孟今今看他没怎么吃,问道:“不再吃点吗?还剩很多。”

兰笙裙7274741⒊1“吃什么。”他身子一侧,长臂伸出,拉着孟今今的凳子把她拖到了自己身边。

孟今今身子一晃,看着他假笑一声。

栾子觉手臂搭在桌沿,抬了抬下巴,“赶紧说。”

孟今今双手绞着下裙,“我……要不你吃饱后,我再说?”

栾子觉眉头一皱,“你反正都要说的,为什么还要等一会。”

“你说的也是。”

她深吸了口气,因为心虚,声音特别的小。才说到一半,栾子觉便眉梢抽搐,捂住了她的嘴,一字一顿道:“你居然想和我们断了关系?!”

孟今今忙摇头,唔唔地说道:“只是做戏骗别人,等我从宋云期那里出来了,就结束了。”

栾子觉气急,知道她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到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无奈地放下手,握上了她的手,放在手里重重捏了捏,“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你倒先着急做决定了。”他哼了声,没好气地看她:“我是第一个听到吧?”

孟今今点头又摇头。其实昨晚,她有和辛出说了个开头,想暂时不要见面,这样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他们。但是一样只说到一半,她便被辛出的眼神唬得噎住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栾子觉看着她这副恹恹的模样,也能看出她应该也是思虑了很久,才做了这个,“蠢决定,傻透了。”

他盯了她好一会儿,长叹了口气。

“身为弟弟,我很感激你为他做得事情。如果没有你,我哥的眼睛这辈子都不可能好。”栾子觉凝着她的眼睛,神情带着以往不曾有的成熟,“身为你的人,我会嫉妒、会生气,你为他做得事情。但我们心里同时也清楚,换做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人,你都会愿意去做,所以对你的气也只是一时的。和我们分开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即便是假的也绝对不行。”

他耳廓红了红,别扭地咳了声,“你担心我们,难道我们就不会担心你吗?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他一抬头,孟今今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弄得他更不自在,直到她扑过来抱住他的腰说:“小觉……你长大了。”

第0263章二百五十四

失手打碎花瓶的下人,惶恐地跪在地上,正因主子的反常而战战兢兢。

他偷偷抬头觑了眼一声未吭的宋云期,又飞速垂下。以往主子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可今日主子看他的眼神好不吓人。

直到封大夫的到来,下人才如获新生,邻了命赶忙退了出去。

封大夫见宋云期面色不太好,当即不满地眉心一竖。

果然,一触到他的肌肤,封大夫便发觉他发起了低烧。

问出宋云期今日的行踪,封大夫斥宋云期体内尚有余毒,正是体虚之时,应当少出门,避免风邪入体,保持心气平和。可他倒好,两样都没做到。

喝了药,宋云期正要躺下,若卿走了进来,垂首道:“主子,宋家姨母求见。”

封大夫拔出银针,“云期身子不适,如果不是来看望他的,让她改天再来吧。”

若卿担忧地看了眼宋云期,见他没说什么,领命退了下去。

封大夫看孟今今没有过来,多少是看出小夫妻之间是发生了点什么。

“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别想。”封大夫长叹,小时候的毛病仍旧没改。宋云期儿时除了身子不好,一直是让人省心的,只不过唯一点不好的,便是一旦与亲近之人动起怒来,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对自己的身体却会不管不顾,变得沉默寡言。

封大夫暗暗笑叹,儿时是他父亲,如今是他妻主,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身子前阵子好不容易养好了,这么来回折腾,迟早会被你败坏。夫妻之间难免会闹别扭,她脾气倒是个好的,如果是你做错了什么,你好好认错,想来,她也不会再计较这些。”

宋云期眸子动了动,封大夫看着他,想起了已逝的故人,似有许多话要说,但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云期,不要妄图掌控一切,尤其是自己的心。否则最终,苦得还是你自己。你父亲曾也以为能放下你生母,只是最后,反倒因爱生恨,才冲动地做了那些事。”封大夫摆摆手,不愿再说,仰头长叹了声。

宋云期眼底汹涌,但很快又慢慢平复,他声音很淡:“我不是他们。”

封大夫不由回忆起儿时宋云期喜爱下人抓来的一只试药的兔子,天天放在眼前看,只是有日功课没有做好,被他父亲训斥了一顿。隔日,那兔子便被死在了笼子里。封大夫清楚地记着下人回禀,是小主子将浸了药汁的菜叶喂给兔子吃的,一边喂一边摸着兔子的头,看起来和往常无异。那兔子被药死后,他也不肯让下人拿走,直到兔子的尸体腐臭才被扔掉。那时不过才三岁。

宋云期的自负封大夫怎会看不出,他最怕的也是宋云期这一点,他异常冷静地看着自己沉沦,仿若不论他陷得再怎么深,他都能够从中脱离,即便是不能全身而退,即便那女子对他也动了心。

到底是他们的孩子。封大夫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他这性子就不该动情的。

宋云期睡到深夜时醒了过来。

望向长榻,上头空空如也,他的眸光一瞬沉了沉。

唤来下人得知,孟今今今晚没有回来。

又没有回来是吗,还在气头上?

“去哪儿了?”

“回了私宅。”

“都有谁在?”

“只栾子觉一人。”

翌日午后孟今今才回了皇子府。

到了屋里,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正要放下茶壶的时候,她看到了下头压着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