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哥哥要走了……对不起……

“哥哥真的累了，也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小盼要照顾好自己，好好长大。”江烨捂住了自己的脸。

“哥哥……真的不能再陪着小盼吗？小盼可以把攒的所有的钱都给哥哥。”脏脏的小手举起了装着钱的小布袋子，挽留着面前最喜欢的大哥哥。

江烨含着泪笑了，抚摸着顾盼的小脸。

“不行啊……小盼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来找哥哥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江烨握住顾盼的手，将小手展开，一瓶粉色的糖果出现在顾盼的手中。

“再见，小盼。哥哥要走了……”

江烨站起身，不顾身后的呼喊，径直离开了小巷，消失在顾盼的视野中。

江烨从回忆中回过神，眼角也有些湿润。因为失去父亲的伤痛，江烨将这段记忆雪藏了，时至今日触景生情才清晰地回忆起来。

原来我对他说过这种话吗？在一起什么的。江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回忆中的顾盼还是个心思很重的乖巧小孩，但也会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对自己展现可爱的一面。在自己不在的这些年里究竟发什么了什么，才让可爱的小弟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江烨一边走着一边回想晏乐对自己说过的只言片语，推断着过去发生的事。

以前的江烨只当顾盼的妈妈在说疯话，没想到顾盼真的成了豪门大少。而晏乐的「生日」，他曾说过的Rebirthday应该就是他被接回的日子。魏明虎说过晏乐从小就在国外，晏乐确实也在国外待过很长时间。所以晏乐应该是在自己离开没几年的时候被接回晏家的。

最让江烨在意的还是晏乐在发疯时提到过的保育阿姨。被接回之前，晏乐应该是在福利院生活的。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年里，应该是发生了些不大好的事情。

这几年的事情像是隐藏在迷雾中一样，隐隐地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却又看不清事情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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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新年

“哎呦，这不是阿烨吗？这么多年不见长这么大了。怎么想起回这里了？”在家门口晒太阳的老婆婆笑呵呵地喊住了江烨。

“我回来祭拜父母。阿婆的身体还是这么好啊！阿笙他过年回来吗？”江烨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便和阿婆耐心地聊了起来。

“你母亲也过世了？”老婆婆同情地看着江烨：“阿笙和他爹过两天都回来，你家现在就剩你一个了，来我家过年吧，正好人多热闹。你和我家阿笙当年还是同学，正好还能聊聊。阿烨真是可惜了，要是读了大学肯定比我家阿笙有出息。”

“不用了，等阿笙回来我找他聊聊就行，过年就不打扰您一家人团聚了。”江烨笑着拒绝了，转而切入了自己想问的事情：“吴阿婆，您记得顾盼吗？”

“顾盼……顾盼……吴老二家疯婆娘带的那个儿子吧！小时候总在后面跟着你的那个。”

“对，我走后的那些年他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吓死人了。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当时正好是夏天，有人闻见吴老二家里一股子臭味儿，就打电话报警了。警察来抬人的时候我还去看了，那场面真是吓死人。吴老二整个人都给切碎了，血呼啦擦的都看不出人样。那个疯婆娘身上都烂了，他们娘俩搂在一起，虫子就一路往下掉。孩子浑身也是血淋淋的，在他妈怀里一动不动。当时警察把人搬出来整个是臭气熏天，恶心得老婆子我当天都吃不下饭，晚上愣是吓得没睡着。他家那房子都成凶宅了，现在都没人敢过去。”

吴阿婆回忆起来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用手抚着干瘪的胸脯为自己压了压惊，继续说道：“后来就警察那边就在没消息了，也没听别人说啥，估计吴老二是让人寻仇了。吴老二就是个泼皮无赖，死了不可惜，就是可怜了他们娘俩了。顾盼那孩子还那么小，就这么死了。”

听到这个血腥的真相，江烨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阿婆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江烨眼神暗淡地转过身去，沿着石板路慢慢走着，一直走到那栋被成为凶宅的房前才停下了脚步。

紧闭的房门上锁着粗粗的铁链，上面被撕开的封条早因风吹日晒变成了白色，上面的字迹也消失不见。

摸着掉漆的木门，江烨觉得胸口发闷，手也微微发抖。他该有多绝望啊！他那么小，被最信任的哥哥抛弃，躺在渐渐腐烂的母亲怀里，他那时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吧……自己怎么可以对他说那样的话还打了他，最后又是抛下他一个人逃走。

江烨抽了自己一耳光，脸上的肿痛感让江烨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许。摸着这扇木门，不禁江烨想要回到过去，牵起那双小手逃离这个困住他的地狱。

然而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能决定的只有现在和将来。想要牵起他的手，作为顾盼哥哥的江烨已经做不到，而作为晏乐的爱人的江烨可以。江烨心中的天平倾斜到了回到晏乐身旁的一边，对晏乐的思念和担心又上升了些许。江烨打算大年初一给父母烧了纸火扫完墓就马上回到淮威市去找晏乐。

老旧的房子已经被江烨布置得有了些温馨的样子，吃过晚饭的江烨订好了回淮威的机票后便无所事事地玩起了手机。看见右上角已经不多的电量，江烨伸手去摸包里的充电线，却摸到了晏乐的手机。

因为担心被追踪，江烨很早就将这个手机关掉了，此时却心生怀念地将这个手机开了机。

一开机两人开心地笑脸就显示着了屏幕上，江烨好奇地翻看着晏乐手机里的东西。通讯消息果然除了工作上的人就是魏明虎和自己，偶尔也有打给晏老爷子的电话。和自己互发的短信一条都没删掉，里面甜蜜的话语让江烨看红了脸。那时的日子真的是很快乐，江烨由衷地认为。看着短信回忆着那些温馨的时光，江烨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点开相册，里面大多是工作时拍的图，一个设了密码的命名为“挚爱”的相册勾起了江烨的好奇心。虽然知道肯定是自己的照片，但江烨想不起自己被拍过什么样的。想起晏乐的恶趣味，江烨不禁怀疑这些是两人在做爱时被偷偷拍下的纪念品。

用解锁的密码打开相册，各种睡颜的照片映入眼帘。有趴在桌子上午休的，有躺在沙发上小憩的，还有在床上搂在晏乐的。还有一些自己上班被偷拍到的憨憨表情包。

江烨轻咳一声，默默把崩坏的表情包删掉，把手机关掉放了回去。

除夕当天准备出门的江烨正好在巷子里碰到了阿笙和他父亲，两人提着一堆的年货准备回家。

“阿烨，你怎么在这儿了？你还在名华上班吧，看你这样子混得不错啊，里面这穿的还是名牌。”阿笙有些惊奇地看着走过来的江烨。

“托你的福，那边福利待遇相当好，要不是你帮忙介绍我应该去不了吧。不过现在不在那边干了。”

“什么，你不在那边了？你们公司的老板应该认识你啊？他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的施舍才找我老板让我介绍你去的。你老板肯定不会为难你，那边条件又好，干嘛不待着了？我还想着你哪天发达了帮兄弟我一把呢！”阿笙满脸不解地盯着江烨的脸，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呃……出了点事情，几句话也说不清……阿笙你和叔叔还是先去看阿婆吧，我还得去买点纸火之类的。我先走了，有空咱们再聊。”江烨有些尴尬，找了个理由准备开溜。

“行吧，阿烨你有空来我家坐。”

阿笙看江烨不是很想谈这件事，于是提起了东西和父亲朝着阿婆家的方向去了。

除夕夜里，附近没搬走的几家在院子里放着花炮，全家老少其乐融融，小孩子们在巷子里开心地提着灯笼追逐打闹。江烨想起去年过年的样子，虽然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但有母亲和晏乐，很开心很幸福。独自一人守着桌子上的几道菜，江烨觉得自己无比地孤独，对精致的菜肴失去了胃口。

总觉得晏乐是个害怕孤独的人，所以才总喜欢粘着自己。但在此时此刻，江烨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害怕孤独的人。习惯了身边有爱自己的人，享受着被人所爱。直至失去一切，才觉得难过后悔。自己从没察觉到的时刻起，就是想要被晏乐所爱的。而自己的心总是摇摆不定，想要相信却又不敢想象自己是被深爱着的，这也令自己无比痛苦。

“小乐……”江烨轻声呼唤着。想起那温柔的笑脸，心跳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江烨穿上了外套走去了附近的小超市，在卖蔬菜的位置挑选了两根苦瓜，又挑了几个西红柿，又拿了些鸡蛋和肉。结账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东西放到了收银台上，又从货架上拿了盒大号的安全套一起付账。

“哟，这么晚了准备做饭？”老板觉得有些神奇。

“嗯，回来的晚，还是要弄点吃的。”

超市的老板用扫码枪扫了那盒安全套又看了看江烨，内涵地笑道：“小伙子的女朋友真幸福，男朋友又帅又器大活好，还能帮着买东西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