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桑烛歪着头看着他,最终只是抬起手指,无声地烘干了他身上所有的水痕,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就像她安抚那些幼小哭泣的孤儿。

兰迦并不是她的第一个奴隶……或者说,第一个容器。当她在一个世界呆得时间久了,她就会需要这样的容器。她善待他们,保护他们,也使用他们,最后平静地为他们送葬,一贯如此。

但很不巧,兰迦的确是第一个……她知道了名字的奴隶。

因此她对他格外怜悯些,可惜……

“可惜,这就是你唯一的价值啊。”

*

兰迦苏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他缓缓转过头,看到窗外雪白一片。

帕拉下雪了。

而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第17章 你看,塔塔,这很容易。

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 窗台上摆着三盆绿叶植物,靠窗的木质书桌上随意摊着几本书,更多书被整齐地排列在书桌一角, 旁边放了只白绒绒的小熊玩偶,是教廷常拿来发给孩子的那种。

兰迦身上盖着柔软的杏色被子,被窝里似乎也被这颜色衬得暖烘烘的,带着很温柔味道, 让人只想蜷缩在里面。

他花了三秒钟思考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又花了三秒钟从床上惊跳起来, 然后在注意到自己甚至没穿上衣的时候狠狠打了个寒噤。

兰迦慌不择路地退出房间。

客厅里没有人, 塔塔在鸟架上掀起一只眼睛,瞅了瞅他, 又没眼看似的闭上了。兰迦倒退半步,确定自己真的是从桑烛房间出来的, 一时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这个房间了,昨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洗澡的时候,冷水不断地从头上浇下来, 混合着从胸口溢出的乳白色液体, 稀薄地淌过他的身体。

发现自己泌乳的那一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哪怕已经决心咬牙接受一切, 那瞬间的震颤和羞耻还是如巨锤一样狠狠砸在他身上, 直要把他的脊椎砸成粉碎,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胸口的肿胀好像轻松了一些,但还是微微鼓着。兰迦顾不上太多, 甚至来不及找件衣服,慌乱地推开家里的每扇门。

桑烛在哪里?

他昨晚对她做了什么?

他有没有伤害她?玷污她?她是什么时候从房间离开的?怀着怎样的心情?

她是不是已经后悔买回这样一个恩将仇报的贱种了?

家里空无一人,兰迦的心跳越来越快,也不管屋外还在下雪,直接就要出门去找。

吱嘎一声,屋子的大门往里推开了。兰迦瞬间缩回手,被骤然卷进屋里,还飘着雪花的寒冷空气激得一颤。桑烛穿着米色的长大衣,裹着米杏色的围巾,一边从头上摘下帽子一边抖着头发上的雪。

她抬头,轻轻“啊”了声,反手关上门:“怎么不穿衣服?不冷……”

桑烛的声音在兰迦骤然靠近的时候停了,她没有做出任何下意识的防御动作她不需要,也没有自己可能会被伤害的认知。

她抬头看着兰迦,觉得他似乎是想抱抱自己。

惊慌,心虚,愧疚,所有一切的情绪在看到她的瞬间凝结成了拥抱的欲望,但是兰迦的手硬生生停在了距离她还有几厘米的位置,发着抖慢慢放下了。

“请惩罚我。”他后退几步,声音虚浮,从齿缝间飘出来一点。

“求求您。”

他的表情看上去过于绝望了,像是在地狱里看到了那根蜘蛛丝,却舍不得也不敢伸手去抓。

桑烛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玄关的置物架上,一如往常地弯了弯眼睛,手指在胸前划过十字。

“好啊。”她说道,“那罚你打针吧。”

“是……嗯?”兰迦一时没能听懂,眼睛终于缓缓聚焦了。

桑烛从购物袋里摸出根无色的针剂,用针剂自带的消毒棉擦了擦兰迦的手臂,直接扎了上去。兰迦瞳仁一颤,但身体一动没动。

“不怕我给你扎毒药吗?”桑烛把空了的针剂扔进垃圾桶,去厨房洗了手,又从购物袋里翻出块面包咬了一小口。

兰迦的表情还有点恍惚,几秒后才摇头:“……不怕。”

桑烛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将那小块面包吃完后,经过兰迦走进屋里:“那就去把衣服穿上吧,十五分钟后出发去教廷参加葬礼。”

言语间,完全没有要提起昨晚的意思。

兰迦在原地怔愣着,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低着头回自己房间去穿衣服。桑烛给他准备了一套适合参加葬礼的正装,他不愿意再看自己的身体,抽过几卷纱布就要缠住上半身,胸口受到外力压迫,又隐约溢出点液体来。

纱布浸湿了一些,缠在身上黏糊糊地难受着。兰迦面无表情地缠了一圈又一圈,用力绷紧。

敲门声突然传来,随后是桑烛的询问:“可以进来吗?”

兰迦的胸刚缠到一半,纱布不够厚,还能看见点凸起的形状。他犹豫几秒,终于破罐子破摔地闭了闭眼睛。

“请进。”

桑烛推门进来,看见他的样子,也只是抿嘴微微笑了笑,一手拎着个纸袋,另一手递过来一个黑色的长盒子。

“新年礼物。”桑烛说,“可以打开看看。”

兰迦又是一愣,他觉得今天的桑烛和往日似乎有什么不同,他说不上来,只是直觉这样想。他再次惶恐起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手却非常听话地拉开了盒子上精致的缎带,将盒子翻开。

盒子里铺着红色的丝绒,丝绒上躺着一个……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