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芣苢想,如果不是她,他将来也会?对别人这样好吗?也会?热情地拥抱对方?和别人睡在一起吗?
会?的吧?一定会?的,她在他心中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咖啡馆外?的银杏仍是光秃秃的,这个冬天漫长而寂寥,暖气?的温度好像受窗外?萧肃的环境影响,一点儿都没让人生出一丝暖意。
郁芣苢问?自己,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11月还是12月?好像也并没有很久吧。
可惜已经等不来春天。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郁芣苢。
在认识薄言初之前,日子不也好好的吗?现在也不过?是回到过?去的状态罢了,没关系的。
如此劝说自己,手又不自觉地抓紧了玻璃杯的杯壁,手指与冰凉的杯面贴合,立刻变得湿漉漉的,像是脸上的某种?液体。似乎在提醒她,那些?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去。
卿清也不时地朝她看去一眼,见郁芣苢状态不对,慌忙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想了想,又问?她:“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有什么计划吗?”
她想问?郁芣苢是否有出去旅游的计划,如果有的话,她会?陪她一块儿出去散散心。
然而郁芣苢眨了眨眼,却道:“我打算回安城了,正好我妈妈也早就想让我回去了,她对我一直待在北方这事很不满意。”
她的话令卿清也感到意外?,意外?到仅仅听到郁芣苢说要离开,她就已经感觉到了难过?。
卿清也想到小时候,徐蕙兰让她跟郁芣苢道别。意识到她们以后会?分?开,不再能每天都见面了,卿清也觉得十分?难过?。如今听说她要离开,回到她的家乡,卿清也依然感到十分?伤心。
郁芣苢一直都是她生活当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那......我举行婚礼的那天,你会?来参加吗?”卿清也问?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感到为难的话,不来也没关系的,我接受你发自内心的祝福。”
郁芣苢笑了声:“我会?永远祝福你的。”
“谢谢。”
万俟延先是这么说,接着又补了“不用了”三个字,然后才?解释:“清也不让我抽烟,你也少抽一点儿的吧。”
薄言初冷冷地扫他一眼,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但也没点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已经连续好多天了,薄言初始终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状态之下?。他搞不懂郁芣苢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能够做到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他,不清不楚地留下?一句“我们不合适”这样的分?手宣言,也不接他电话,整个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想不明白,胸口积聚的情绪好似山呼海啸,复杂难言。
薄言初从小接受了很多关于行为与语言分?析的训练,可以说是极为擅长观察别人的神态动作,也极擅长倾听。可这一刻,他冥思苦想的,绞尽脑汁回忆同?郁芣苢在一起的过?往片段,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
薄言初感觉自己的情感遭受了重创,每天都失魂落魄的,也无心工作,回到家躺在床上也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恍若被?抽走了魂魄。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几天,薄言初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给万俟延要他出来陪自己喝酒。
刚开始,万俟延是以“自己不喝酒”为由拒绝的。
薄言初震惊得眼珠子都快不会?转动了,想他当初可从来没有找过?任何理由推拒,对于万俟延青春期的迷茫烦恼,他总是能够做到认真开解、适时陪伴的,万俟延怎么能这样呢?
他不解,也不耐,语气?也变得格外?严肃:“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万俟延问?他,眼里?透着一股“如果不是因为正事打扰我工作,我真的会?生气?”的情绪。
薄言初皱了皱眉,很不满他这副视兄弟情谊于不顾、并且没有耐心的态度,半天才?把事情吐出来:“郁芣苢跟我提分?手了。”
说完,会?所的包厢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薄言初开始后悔喊万俟延出来给自己开导的时候,又听万俟延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分?开。”
薄言初瞥见对面的万俟延神色笃定,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一杯白开水,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手里?的烟一下?子就被?他掐断了,断成非常惨烈的两截。
知?道跟万俟延说话需要极大的耐心,但没想到他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万俟延还能如此轻飘飘地、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心口捅上一刀。
薄言初勉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对面的人:“你怎么就早就知?道了?我们之前感情明明很好的。”
“是你自己这样以为。”万俟延并未注意到薄言初的情绪,反倒十分?认真地同?他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那天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说你不想结婚。既然你不想跟人家结婚,那对方为什么还要留在原地等你?”
万俟延的话令薄言初感到陌生,他把脑袋掏空了都想不出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于是愤愤地看向对方。
“我是这样说的?”薄言初咬了咬牙,对万俟延篡改他说辞的行为极度不满,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万俟延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陈述客观事实般坦诚道:“反正意思差不多。”
“什么意思差不多?怎么就差不多了?”薄言初痛苦地拍了拍脑门?,“我那会?儿都没来得及跟人求婚,求婚场景都还没设计好呢,你就问?我啥时候办婚礼,你不觉得自己冒昧吗?那我能咋回?我只能说再等等啊。”
万俟延竟然将他的说辞曲解为他不想结婚,这误会?可太?大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万俟延恍然大悟,“但你那样说,在我们看来就是不会?有结果的说辞。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求婚的时间和地点,让她做好充分?的准备。”
薄言初:“......”
在这一刻,薄言初终于意识到找万俟延来开解自己是一项多么错误的决定。
胸口仿佛有火山即将爆发,薄言初忍了忍,又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他抬眸看向万俟延,问?他:“从小到大你的朋友都很少,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万俟延实在不懂他的脑回路,话题怎么突然就拐到这上面来了,但他依旧神态自若地回道:“我为什么要交那么多朋友?我已经有卿清也了,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忙,哪还有时间去交朋友?”
薄言初又看了万俟延一眼,震惊于他的言辞,他实在无力?反驳,干脆拾起桌上的手机,站了起来。
万俟延淡淡地注视着他,感觉薄言初这一天的言行举止极为奇怪,情绪的起伏也是高低变换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跟他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多少也了解一些?薄言初的脾气?,直到看到对方拿起随手扔在一旁的外?套、拉开包厢门?,准备踏出去之时,万俟延才?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他:“你这就要走了?”
薄言初已经一脚迈了出去,听到万俟延的声音,又回过?头来对他说:“嗯。”
万俟延这时也站了起来,其实他们两家相距不远,见薄言初打算回去了,他也不愿再继续待着了。
一晚上都在听薄言初说自己的事,见他情绪不佳,万俟延也就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如今人都要走了,也没什么合不合适的了,于是万俟延问?他:“我过?几个月的婚礼,你会?来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