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寅注意到他情绪不高,正了神色,“真的没考好啊,你不是都提前交卷了嘛。”陈景苍没马上回答,去柜台拿了点单号,回来坐下才扯出个笑容,“不是考试的事情,考的还不错。”
余寅这才放开来,跟他说这两天在考场上的趣事,兴高采烈的。陈景苍一句句听着,不时附和一两句,目光柔柔的一直落在余寅脸上。
月考结束了,奶茶店里很快坐满了学生,点的杨枝甘露不久也上来。余寅喝第一口,一尝就皱眉,“哇,这也太甜了吧。”晃晃,递到陈景苍面前。
陈景苍指给他看里头的冰块,“现在冰都没化,不甜才怪。”接过去喝了两口,也浅浅皱起眉头,“有点太甜了。”
“你也不喜欢,那我们下次来,不点了。”
下次……陈景苍放下奶茶杯,盯着他,“余寅,我,跟你说件事吧。”
“什么事呀?”余寅扭头打量店里的学生,男男女女,三俩一桌,脸上基本都有笑。
陈景苍看着他半眯的笑眼,深吸一口气,故作淡然的语调有些发颤,“我这个星期天,要去英国了。”
余寅眨眨眼睛,很慢的转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尽,思索了一下,“去玩吗?”
陈景苍摇摇头,“不是,过去上学。一去,可能要大学毕业才会回来了。”说着,他自己又觉得不对,“不是,不是可能,是得大学毕业才回来了。”
陈景苍搓了把自己手心的湿汗,一下喝了好几口杨枝甘露,甜得他眼睛发涩,喉咙生哽,“星期天中午11点分的机票,你要去送我吗?”
余寅显然处于还没有消化完全信息的呆滞中,伸手碰到陈景苍凉凉的手,才好那么一点儿,“寒暑假,也不回来了吗?”
陈景苍松开奶茶杯,又湿又凉的手握住他碰过来的手,“回,就只有寒暑假回。”余寅如梦初醒一般呼出一口长气,颤声:“去,送。”
陈景苍抬头,各自从映着对方的瞳孔里,看到对方微红的眼角。
“刘叔,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陈景苍跟着余寅下车,在副驾窗口上嘱咐刘叔,快步追上先走的余寅。
陈景苍攥得紧,余寅也不挣,很快掌心充满了黏腻的汗。俩人谁也没说话,从坡上的树荫慢慢走下去。
小区里没什么风,树荫像山水画上不动的墨色,很快,他们就从幅画上走了出来,到了单元楼前面。
余寅低着头,看两人交握的手,眼眶一热,却也不想让陈景苍看到,白色运动鞋尖踢着陈景苍的鞋尖,哽着嗓子叫他:“陈景苍……”
陈景苍松开手就去拥他,嗓子跟他一样哑的,“嗯,嗯?”
“不去行不行?”余寅的话像从个充满潮闷气的屉子里放出来,湿热的气息扑在陈景苍颈侧,贴上皮肤,就化成水流下来,滚过胸膛,把那片皮肉烫疼。
陈景苍看着他泛红的后颈,忍不住哽声,“恐怕……不行。”他把人搂得手臂都疼了,想让余寅的肩膀不要抽动颤抖。
他后悔,没有早点告白,正式一点的。
不是,“我蛮喜欢你的,余寅。”
是,“余寅,我很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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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还有一整天的课,余寅上的心神不宁,陈景苍也一样,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没说什么话。
陈景苍要出国这件事,已是不可更改,似乎也并不值得太过难受,至少在大人眼里是这样的。但两个少年人还没有完全的适应,无事想起来,心里难过。
周五过后是周六,再过一天就是周日,一下子就到陈景苍出国的日子了。
很多话他们都聊过了,到了这天,面对面在航站楼,余寅倒是没有话说了,只是看玻璃窗下面停着的飞机,握着摸陈景苍的手。
“阿姨送你来的?”
“嗯。”余寅语气闷闷,“我说是来送你。”
总不能两个人都太难过,所以陈景苍扭头,朝他笑,伸手揉乱余寅的头发,“好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他盯住他,“明年是很重要的一年,你好好的,要上心仪的大学。”
“我有我妈陪着,会很快适应那边的生活,你不要担心。”
余寅还是闷闷不乐,把一双眼睛盯着他,乖又招人心软,“嗯,我都知道。”陈景苍叹了口气,身体一歪,靠在他肩膀,“你这样好乖。”
余寅侧脸,余光里陈景苍的睫毛软垂,他偷偷的把头再偏那么一点点,嘴唇碰到陈景苍的额角,“一路平安。”他压着胸口的酸涩,握着陈景苍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陈景苍知道他亲自己,看着远边的天际线,“以后不要答应给他们买早餐了知不知道?我给你留的那个号码,是我在二中最好的一个哥们,那群人再找你麻烦,你就让我哥们收拾他们。”
余寅嘴角这才有一点笑容,“不会的,他们才不会再找我呢。”
陈景苍嘀咕,“你给我一个人带过饭就行了,他们可不行。”
“还有,月考的成绩出来了,记得拍了发我一份儿,这段时间我还是有好好复习的。”
“还有,在学校颈环不许随便摘,知道吗?”明明好多话都在微信上交代过了,话口一开,陈景苍愣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又说一遍,生怕遗漏了,余寅要吃亏,要受欺负。
余寅听着听着,他听烦了,捏他的鼻子,“你这样,可不像老大,像个老妈子了。”
陈景苍的应声有些委屈,像强忍着,只放出来一点儿,“什么狗屁老大,我不在你身边,还做什么老大。”
余寅松开手,陈景苍干脆躺到他腿上了,十分难得的露出点孩子气,真挚非常,眼眶微红,“余寅,我不想去。外边,没劲儿的。”
“我知道。”余寅的手掌拂过他的眼睛,“我知道……”到底是别离心绞,没再多说什么了,一直到陪陈景苍过安检,眼睁睁看着他过去。
少年人对待别离,伊始总是怯与勇并存,怯是怕对方在新环境待的不好,勇则源于二人的关系羁绊。
第一年,是陈景苍忙,忙着适应新环境和学习;第二年,是余寅忙,高三的时间充斥着紧张。
七个小时的时差,一度让双方都怯大过勇。好在陈景苍直白,余寅挂念,剩下的四年,双方只剩下勇而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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