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助衍生 猫与狗(一) 上
更新时间: 06/05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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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与狗
『是石冈和己老师吗?』
老实说,笔耕这麽多年,靠著写御手洗的故事,虽然说不上是什麽知名作家,但好歹也能算是个靠文字吃饭的人。但听到出版社的人这麽正经地称呼我为『老师』,感觉就像第一次听见竹越刑警称呼御手洗老师一样别扭。招呼我进来的人替我开了门,把我请进编辑部的会客室里坐了,我还是不安地抚了抚大腿的西装裤。
仔细想起来,自从和御手洗在马车道同居开始,我就很少有机会遇到需要穿西装的场合,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我会不会穿围裙的时间比穿其他衣物的时间都还多?接到这家出版社的电话时,我还一度疑心会不会像黑暗坡那时一样,又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女性藉此试探。後来才打听到这家确实是专出推理和惊悚小说,在同业间还小有名气的出版社。
『老师要喝茶吗?』
一个身著套装,有著日本女性少见深邃大眼的女孩微笑著问我。不管那个出版社,编辑部似乎总是一天到晚鸡飞狗跳,到处充斥著责编对著电话大喊『你不说今天一定可以交稿吗?』或是『再拖稿我就和你一起去死!』的不明呼声。
会客室的女孩似乎查觉出我的紧张,笑著把茶杯放到我面前,我反射地自己动手去碰装红茶的罐子,这举动似乎把她吓了一跳,对我微微一躬:
『老师不喜欢红茶吗?要不要换咖啡?』
『不……』总不能跟她说,我泡茶泡到习惯成自然了吧?
我呐呐地收回手,女孩正好把茶冲完,在我对面坐下。为了来这家出版社谈事情,我把中午十一点了还赖在沙发上死都不动的御手洗扔在家,他最近似乎又犯了老毛病,跟他说了十遍冰箱里有午餐他都懒洋洋地,连回个话都不肯。反正一顿午餐没吃也饿不死他,不过怕的是他连晚餐也不吃,看来还是尽早结束这里的工作,顺道还可以去超市买个菜吧!
我心里正这样打算,对面的女孩已经先开口了,
『老师比我想像中的年轻很多呢!』
『啊……谢谢。』是这样吗?我不禁有些虚荣感,毕竟任何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被年轻女孩这样称赞,都会高兴的吧?
『嗯,而且比我想像的还英俊呢!』
『……是吗?』这,这就有点太恭维了。
『之前拜读过老师的大作<占星术杀人魔法>和<黑暗波的食人树>,觉得很佩服,於是就向主编推荐了老师,说什麽也要签下老师下一本书的版权。啊,我还没自我介绍,敝姓牛越。』
女孩说著向我递出名片,袖珍全白的名片上印著出版社名,还有『责任编辑 牛越亲子』几个手写字体,我才想起我没带自己的名片,果然完全被御手洗这个脱离社会的人影响了,我只好低著头收下牛越的名片。不过总觉得这个姓有点熟悉,只是最近记忆力衰退,总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会客室外头依旧吵闹不休,有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大叔一直拿著电话筒,焦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还不时大吼,好像在喊『什麽?去马来西亚了?谁准他在交稿之前擅自出远门的?』『反正我不管,再找不到老师我下次绝对要把他用项圈铐起来!』之类的。
在作家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吗?我敬畏地望了办公室一眼,牛越小姐仍旧微笑以对:
『待会发行人也会来,会和老师谈签约的事,我想先和老师聊聊书的事,好吗?』
她坐下来时有样东西绕过她脚边,我听见轻微的喷气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只小狗:
『编辑部有养狗吗?』我惊讶地问,那是只毛绒绒的小西施犬,眼睛被毛盖得都快看不见了,我随即想到,如果御手洗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把它抱起来玩。
『是啊,因为工作太繁重了,宠物可以调剂身心。其实还有只猫,不过现在不知道跑那里去了。』牛越把狗挥赶到一边,这动作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然後重新微笑正视著我:
『对了,老师书中的御手洗,是真的有这个人吧?』
『当然。』老实说有时还真希望他是虚构的。
『御手洗先生和老师住在一起吗?没有和老师一块来?』
『……不太方便,他很忙。』我说。
『说的也是,应该有很多人希望御手洗先生帮忙吧。石冈老师,你喜欢御手洗先生吗?』
我几乎把送到嘴里的红茶喷出来。
抬头看牛越,她却一副自在的样子,显然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不禁对我自己想得太多感到惭愧,我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用御手洗当有人问起他大名时的谨慎回答:『这问题和我的书出版有关吗?』牛越小姐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对著我一笑:
『没有,我只是觉得从石冈老师的书看来,御手洗先生好像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抱歉老师,有事吗,吉川大叔?』
会客室的门被人打开,探头进来的是刚才在门口大吼大叫的那位大叔。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好像几十天没睡的样子,眼袋都快垂到鼻子上来,大叔看起来像只斗败的大象,几乎没跪在沙发前:
『怎麽找不到老师啊,听说他跑去马来西亚渡假了。』我看见牛越站了起来,有礼地对我鞠了个躬,微笑著向我致歉,真是有礼貌的年轻女孩,我不禁赞赏。
『马来西亚?为什麽会让老师跑到那种地方去呢?是去取材吗?』不过从刚才就一直听到『』、『』的,不知道汉字写成什麽,听起来倒像是某个美少女的名字。看来也是位作家,不过看责编们这麽急,应该是这位美少女作家拖稿拖到人神共愤还闹消失。不是我自负,对於准时交稿,我石冈倒是比一般作家要负责任得多。
『一不注意就溜掉了,而且老师好像在马来西亚遇到命案,回程时间也还没确定,刚刚有消息说他们昨晚上了飞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他们?老师跟谁去?』我注意到牛越小姐的气势忽然大盛,愤怒在眉间堆积,和刚才礼貌的样子判若两人。让我不自觉往沙发缩了两寸。『电话里说不清楚,好像跟什麽犯罪学还是心理学副教授的样子?总之他说……』桌上传来重重『碰』地一声,是责编小姐把茶杯重放的声音,我看见牛越眯起眼睛,我和大叔都噤若寒蝉:
『去机场堵他!吉川!这次如果不能把他押到编辑部来,我就把名字倒过来放在版权页上!』我看大叔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出了会客室的门。牛越小姐很快把头转过来面对我,用优雅的姿态坐下,仍然是个很有礼貌、充满笑容的美女责编:
『啊,很抱歉打扰老师,我们刚刚讲到那里了?』
该不会约签下去之後,我的待遇就会变成刚刚那种吧?
『请问……谁是?是作家吗?』我的语气不自觉恭敬起来。
『?喔,老师是指有栖……』话还没说完,刚才跑到门口的大叔不知何时又跌跌撞撞打开了门,看著牛越的眼神,好像殉教的基督徒忽然看见神迹一样,连充满胡渣的脸都亮了起来:
『牛越小姐!他出现了!』
『出现什麽?』
『老师啊!他亲自过来了啊!』
牛越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声,似乎也喜上眉梢,我不禁也有点紧张起来。有个人从会客室玻璃外快速走过,我一向对美丽又富有智慧的女性特别感兴趣,或许多少也受到御手洗所说的,日本男人思维的影响,我认为能写出优秀推理小说的女作家要比男作家更值得推崇。如果是位不错的女性,又同为笔耕者的话,倒是可以结识一下。这样也不致於每次要稍微出个远门,同伴都只有御手洗一人可供诀择。
门被一下子掀开了,开门的人显然也十分急燥。靠著门框还低下头喘息,乌黑及耳的头发散落在空气中,感觉似乎比我和御手洗都略矮一些,手脚十分修长,我还来不及等他抬头看他的脸,牛越小姐已经走到我们之间:
『总算找到老师了。石冈老师,这位是有栖川老师,和你一样是新人作家,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