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伊卡洛斯不再搭腔，他又抱怨道，“真是的，难得我们两个独处，我还想跟你开开玩笑增进下感情呢。”

“那你开玩笑的方式还蛮别致的，”伊卡洛斯干巴巴道，“我刚刚也是在开玩笑啊，你是男人当然无法生育了，你听不出来吗？”

科尔温顿时气结，“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那么牙尖嘴利。”

“是你叫我别打你的，”伊卡洛斯耸耸肩，“那就只能用言语攻击咯，还不是跟你学的。”

“我还以为是跟那个老妖婆呢，”科尔温撇撇嘴，“哎，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和他们两个都有进展啊？”

伊卡洛斯假装没听见。

“别装耳聋，”科尔温也上手往他裸露的肩膀拍了下，“怎么，光跟他们亲热，是不是已经把我忘得差不多了？”

伊卡洛斯上下扫视他一番，“我和你有什么增进感情的必要吗？”

“唔，我认为还是有的，”科尔温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说，难得独处，不如聊点私人的话题吧？比如……”

科尔温轻松道，“比如如果我们真的能讨伐魔王，在那之后，你还会想杀了我吗？”

第八十三章 我希望你恨我一辈子

伊卡洛斯其实并不想在泡温泉那么舒服的时候和他说这么扫兴的话题，于是敷衍道，“再说吧。”

“再说？”科尔温轻哼一声，“所以你是默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吗？”

这点伊卡洛斯不可置否，于是耸了耸肩，“随你怎么理解。”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默认……你已经完全原谅我了？”

伊卡洛斯转过头去，看到科尔温的目光意料之外地平静。

他于是说：“没有，难道你也原谅我了？”

科尔温笑了一声，“当然没有，只是我以为你看到你妹妹还活着以后，会想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这是不可能的，”伊卡洛斯把自己沉下去，将更多的皮肤浸泡在温泉当中，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你让我当了七年的奴隶，而我的母亲在这七年之中死去，即使再过去无数个七年，我也无法释怀这件事。”

科尔温指出，“可是就算没有我，你的母亲在那会也指定活不长。”

伊卡洛斯沉默了一会。

“我承认这一点，”他轻声道，“我的无心之失让你这辈子无法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你的有心之举也让我遭受了七年的折磨，但是痛苦是不能互相抵消的，不是你说原谅了，这些痕迹与伤痛就会消失。”

科尔温突然抬起手，掰过了他的下巴，“但你明明对我有感情。”

伊卡洛斯看了他一会，竟然倒是承认了，“或许吧。”

他又补充一句，“毕竟讨厌也是一种感情。”

科尔温轻笑一声，随即朝他更靠近了一些，伊卡洛斯把他的手拍开后退，“我可没有和你野战的意愿。”

“想多了，”科尔温嫌弃道，“那老妖婆还在附近呢，我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做的癖好。”

“你最好是，”伊卡洛斯觉得泡的差不多，站起身准备擦拭身体，“我先走了，你别在里面泡晕……喂！！”

科尔温嬉笑着往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声音荡气回肠余音绕梁，他还嬉皮笑脸道，“你刚刚打了我一耳光，现在我还你了。”

伊卡洛斯面色狰狞地准备重新下水给他一顿好揍，但是赤身裸体地在温泉里面打架还有有点超出他的心理认知，最后忍气吞声地穿上了衣服，转手掏了个雪球往科尔温脑门上砸。

科尔温哎哟一声，拿来岸边的法杖准备用奥术弹瞄准伊卡洛斯，娜塔莎这时候披了件湿哒哒的外衣悠悠地走了过来，“先生们，你们就一定要在一个随时可能再次雪崩的山上玩血腥版扔雪球吗？是不是有点欠收拾了？”

伊卡洛斯别开脸，若无其事地把最后一件衣服穿上了，两人得以暂时休战。

娜塔莎看他们俩终于消停，拯救了自己泡温泉时的生活质量，于是满意地离去了，留下他俩大眼瞪小眼。

还是科尔温又挑起了话题，“我说，你为什么选择来圣山？”

伊卡洛斯：“我需要搞明白所谓的勇者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可是山就在这里，它又不会跑，”科尔温看了看圣山上浓烈的黑雾，而且看上去内部仍然被笼罩的暴雪之下，“当然遇上暴雪是我们倒霉，但我想，就算没有我们的捣乱，它也照样会刮大雪的吧？”

伊卡洛斯这回沉默了一会，“我只是想早点知道真相。”

“是吗？”科尔温偏了偏头，“你只是不想卷入政治斗争而已，你甚至有些害怕被卷进去。”

科尔温看出来伊卡洛斯想为伊利亚做些什么，但不愿意通过布莱克作为桥梁，却又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因此总是格外纠结。

但这总是要他自己去选择，伊卡洛斯只是看上去比较强韧，他可能习惯很多痛苦，也可能忍受很多苦难，这些东西全都杀不死他，但他内心其实跟科尔温差不多一样胆怯。他在伊利亚可以说见证了自己失败的亲情、以及失败的忠心，或许还有一些失败的爱恋，他在这里得到所有又重新失去，因此回到这里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患得患失，他害怕再次失去些什么

其实他不必这样胆怯，至少还有他们在呢。科尔温其实想这样和他说，但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如此温馨，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我不知道参与进去会有什么后果，”伊卡洛斯半晌以后才说，“毕竟你也看到我上次参与的结局了。”

“但你既然已经回来，那就不可避免地会参与其中，布莱克已经把你划进她的计划的一部分了，哪怕你没答应，”科尔温嗤笑一声，“你觉得你能算得过她？”

“那能怎么办？”伊卡洛斯有些生气，“我回伊利亚的时候可没想到会遇到那么多破事，或许我该早点回来。”

“我相信布莱克一直在关注你，你始终是她的一枚棋子，你早回晚回，其实对她来说没什么事区别，她总有办法把你裹挟其中，你知道为什么吗？”

伊卡洛斯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首先，你的实力不俗，又曾经被克拉克伤透了心――别这样看我，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样的群体很适合作为拉拢的对象，”科尔温分析道，“第二，她研究了我们的行动轨迹，知道你一定会回伊利亚，所以你在这个计划里反而是相当稳定的一环。”

“第三，”科尔温说到这里不怀好意地笑了，“我总觉得克拉克对你有特殊的感情，想必布莱克也想到了，这一点也相当值得利用。”

伊卡洛斯露出困惑的神情，“我觉得他对我没有特殊的感情。”

“我说的又不一定是爱情意味，你想，如果他想把你斩草除根的话，直接把你斩首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铤而走险选择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