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自从她住进裕公馆,裕梦梁仿佛躲她似的,就再也没回来居住过,偶尔停留也只?是?过客一般,在?前庭处理完事宜就匆匆离去?,她从未如?愿。
黎宝因无?比遗憾,房门就在?这时被人突然拉开。
她抬起头,面前的鲜花下意识往前一送,嘴巴里“惊喜”二字还?未出口,就听到面前身穿白衬衫的裕梦梁笑着打?断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是?啊,他怎这么早出现在?许云壁的房间。
而且……黎宝因感觉自己脑袋瓦特了,他昨天不是?有急事赶航班去?国?外了吗?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谁啊?”
“是?宝因。”
黎宝因呆在?原地,手里的鲜花被人接过去?都没发觉,直到许云壁穿着睡袍走出来,她才有些尴尬地往走廊里退了退。
“我……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许云壁将裕梦梁手里的花瓶摆好,回头看到黎宝因还?站在?门口,忙笑着拉她道:“哪有什么打?扰?你来的刚好,你裕叔叔正好要找你。”
“找我?”黎宝因慢一拍抬头。
她只?管看着许云壁,没分给裕梦梁半点眼神?。
裕梦梁察觉她的异样,扭头看了眼许云壁,而后也走出门,顺手将里面的行李箱拎出来,朝着黎宝因道:“我临时接了要紧公务。这一趟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也许会更久,所?以特意来跟你辞行。”
黎宝因意外仰头,想说的话在?看到许云壁的那?一刻,又统统都咽了下去?,良久,她看向自己的脚尖,轻轻地“哦”了一声。
裕梦梁似乎有些遗憾,转头继续跟许云壁交待事宜,“总之,公馆有你照顾,我很放心?。这边的事情你随意处理,要是?住的不顺心?,想走也可以随时走,铭羽会帮你善后。”
许云壁笑容满面地打?趣,完全看不出离别的伤怀,“又不是?头一次,罗里吧嗦。”她扫过黎宝因的低垂的脑袋,轻声笑道:“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你家小宝因的,保证不让她掉一根头发。”
她说完又提醒黎宝因,“你裕叔叔专程回来跟你报备。你去?送送?”
“不用?。”
裕梦梁扫过黎宝因明显抗拒的动作,缓声道,“车子就在?楼下。”
随着楼道里的脚步声匆匆离去?,许云壁慢慢走到站在?栏杆处不停地捏手指的黎宝因身边。
“明明就很舍不得,为什么不去?送送?”
黎宝因手上动作停滞,闷闷道:“有云壁姐姐,我就不去?了。”
许云壁闻言继续,“可是?我也没去?啊。”
黎宝因似乎才反应过来,她微微抬眼,许云壁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某人可真可怜,出趟远门,生死未卜,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唉。”
生死未卜?黎宝因紧张起来。
“先生不就是?出差一趟?怎么会有性命危险?”
“他这趟是?随国?家考古队去?做顾问,去?的都是?荒漠深山,说不定还?要钻墓洞,潜深海,那?些地方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个不小心?丧了命也是?常事。”
黎宝因不等许云壁说完,赶紧抓她袖子道:“云壁姐姐,先生他非去?不可吗?”
“小宝因,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事情。”许云壁循循善诱,“告诉我,你现在?心?里又在?坚持什么?”
黎宝因感觉自己内心?拧巴在?一起的某些东西,好像随着这句话慢慢散开,她寻到首尾,抽丝剥茧,终于?看到了混沌里透出来的一点光。
“云壁姐姐和先生。”她吃力地开口,“是?未婚夫妻,我理应……避讳一些。”
许云壁不可思?议地看向黎宝因,像是?被她这句话给彻底逗乐了。
所?谓童言无?忌,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也终于?搞清楚这小姑娘心?事重重的症结。
“宝因,谁跟你说我同你们先生会结婚的?”
黎宝因萌生出一丝希冀,“难道不是?么?”
许云壁略微一滞。
是?啊,她是?比任何人都要知道流言蜚语的杀伤力的,上至高官名流,下至平常人家,有人的地方就有舌头,有舌头就容易生是?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风滚草从枯草滚成火球,往往只?需要戈壁里的一场场起风。
小姑娘会信以为真,并不奇怪。
“不是?。”
许云壁坦诚地告诉黎宝因,“听着宝因,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她微微一笑,像是?有些无?可奈何道:“我和裕梦梁是?姐弟。”
黎宝因惊讶得微微张嘴,许云壁继续说:“我是?裕家的私生女。”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情绪波澜,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然后,她握着黎宝因的肩膀俯身,“还?不去?追吗?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黎宝因还?沉浸在?许云壁和裕梦梁的关系的震惊中,听到这句提醒,脚下已经率先动了起来,她不顾一切地冲下楼梯,疾风刮过耳畔,她感觉嗓子眼都要灼烧起来,终于?隔着黑色铁艺门看到了熟悉的车辆。
“先生,先”
她话音刚出口,车辆引擎声再次响起。
随着柏油马路上的树叶打?卷落地,黎宝因亲眼看到车辆越来越远。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奔跑,等到终于?跑不动时,这才微微佝偻着身体,慢慢坐向益民商厦橱窗外的岩石高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