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宁公子说过,日后莫要再叫我弦儿,宁公子怕是不记得了?”
宁青竹一顿,目光带了些哀伤,正要表演一番苦肉计,却见江月弦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宁公子,我对你只有儿时那些情谊,现我已嫁为人妇。若你还想保留儿时的情谊,日后还请与我保持距离……”
“否则,我们就连儿时的情谊,也要没了。”
不可否认,这是江月弦第一次对他说了如此多的话,可这并不能让他高兴,反而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江月弦说完后,便转过身道:“宁公子走罢。”
说完也不停留,径直往院子里走去,只留下宁青竹一人在原地面露苦笑。他喜欢江月弦是真,可他从未想过江月弦对自己会没有一点喜欢。
他以为自己与旁的男子不同,可在江月弦眼中,这份不同只是念着小时候的情谊。江月弦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若是再继续纠缠,恐怕两人真的连儿时那点情谊也要被抹去。
她会说到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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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小插曲并没引起众人的注意,从宁青竹走后那夜到今日已然有四五天,可宁青竹都未再出现过,众人也并没有关心,只想着几日后的花灯节。
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在花灯节前,院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不速之客与众人都能算得上是认识。
林氏的院子是座四合院,各个房间只联通着中间这一个大院子。大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块区域用来种植竹子。
而在院子中央,有一棵极大的树,树干有几人合抱粗,树叶浓密遮天蔽日。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
沉歆过来时是在午时之后,林氏有事出门了,其余众人用完午膳都在院子里乘凉休息话家常。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间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便听见那小厮喊道:“你是谁?不能进去!啊呀!”
院子的护卫闻言纷纷拿起武器以为来了刺客,结果没多久,她们便看见一个粉裙女子从外边跑进内院。
众人正要去拦,却见那女子眼睛一亮,看着裴沽酒喊道:“哟,太子殿下果真在这,可让我好找啊。”
侍卫们一听她认识太子殿下,纷纷止住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着女子与裴沽酒。
而裴沽酒早在看见沉歆进来的那一刻,眼皮便要跳飞了。
沉歆?她不在长安城好好办事无端跑到这来做什么?
裴沽酒心惊胆战地去看江月弦的面色,却见她面色一直平淡,似乎并没有为沉歆的到来而有任何波动。
裴沽酒有些头疼地微微拧眉,看着她道:“你来这做甚?”
闻言,沉歆面上闪过一丝埋怨,道:“长安城太无聊了,我便出来随便逛逛,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你。”
裴沽酒嘴角微微有些抽搐,骗鬼呢这是?长安城距离江城还隔着两座城,她随便逛逛就逛了两座城?还恰好找到了这座院子?
显然她的说法没有说服任何人,可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裴沽酒也属实有些无奈,无奈之后便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若长安城没有出事,沉歆怎的会放弃那个富贵地跑到这儿来,这其中一定出了一些事。
这样想着,裴沽酒便抬头打量了一眼她,只是刚抬头便发现沉歆人不见了。
她此时正站在凌炀面前,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道:“原来是凌公子呀,不知凌公子可还记得我?”
凌炀点点头,面上挂起一抹笑正要说话,便听沉歆继续道:“想来凌公子是应该认识我的,毕竟在殿下大婚前一夜,可是您亲手把喝醉的殿下送到我手上的呢”
凌炀:“……”完蛋了完蛋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出口,裴沽酒便立刻想起了凌炀先前做的好事,她看向凌炀的目光逐渐不善。
而江以嗪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同样无表情的脸看向了他。凌炀顿感压力山大。
他正要转移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便听沉歆又继续道:“那晚殿下酒喝多了,在我那一直喊着要回府,我先前听凌公子说的话还以为是殿下主动要求来找我的,现在看来……啧啧……”
沉歆几句话便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表面上在怼凌炀,事实上却是在向江月弦解释:那晚的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都是凌炀一个人干的,我也是受害者。
于是这下子,就连江月弦的目光也落在了凌炀脸上。
凌炀:“……”
凌炀咽了咽口水,顶着众人不善的目光道:“我先前不是以为殿下一直喜欢的是沉姑娘吗……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殿下最喜欢的还是太子妃嫂嫂,我真的……我认错。”
没待众人讨伐他,沉歆却忽然转移了目标,她的余光中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
她一下子转过头,待看清那个男子的长相后,便对他怒目而视,掐着腰骂道:“我敲你大爷的,果然是你,你这个死男人!”
早在沉歆进来时,江以嗪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上,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眼熟。但是却不知道她是谁,如今听到熟悉的这声「死男人」,江以嗪便一下子想起来了。
是那天晚上企图摸他胸口然后被人捉起来的女人,据说还是裴沽酒的心上人。江以嗪的面色便沉了下来,这个女人,想占他便宜在先,现在竟然还反过头来骂他?
沉歆才不管他的面色,嘴里还在骂着他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死男人,亏有个小将军的名头,结果就是个木头脑袋,一点风情也不懂。
江以嗪面色逐渐难看起来,他本就生的严肃,眉眼间更是与大将军如出一辙的冷厉,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时候便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又沉下脸,若是普通人早便被吓趴了。
可沉歆是谁,什么样的男人她没见过,但像江以嗪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愤怒大过了理智,沉歆越说越来气,最后就差指着江以嗪的胸口骂他了。
而江以嗪呢,除了面色难看些外,一直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状态。
众人目光炯炯,或是八卦或是好奇地看向江以嗪与沉歆,想着这两位之间还有什么故事。就连裴沽酒都投去感兴趣的目光,不过须臾她便想通了。
据说她成亲前夜是被小将军和陈铭海一起带人找到的。而那时她正在沉歆的房内,所以两个人有交集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
裴沽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并不妨碍她观看一向波澜不惊的小将军被人骂的面色乌黑的样子。
能挑动江以嗪情绪的人不多,沉歆姑且算是一个。
一直到她骂累了,江以嗪也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一句话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