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顿了顿，看着我。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背叛了他。不配去见他。”

我能平静地看着林宗承，看着他和母亲站在一起在生日会上风光地接受所有人的赞美和祝福。我能平静地看着林宗承住进家里，在他的房子里做一个男主人做的事。我甚至能接受林宗承的儿子出现在家里，堂而皇之地叫我一声哥哥。

我明明那么憎恨这一切，憎恨到即使离开磷城，我在外面的每一天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都觉得肮脏。

可我现在背叛他了。

我不配去见他。

“青青。”季蕴察觉出我有些不对，起身在我面前半跪下来，担忧看着我，用手指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你胡思乱想什么。爸爸最疼你，如果看见你这样不振作，会多担心你。你这样，他如果知道会难过的。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和这个家。”

我把脸埋在季蕴手里。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我轻轻抱住季蕴，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季蕴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温柔又有些无奈：“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我用脸在他肩膀蹭了蹭，任凭他推我也不肯起来。

季蕴忍不住轻轻笑了笑，任由我抱着他。

“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去公司。”

“你陪我。”

“我不是在陪着你吗？”

“不会离开我，对吧。”

“不会。我不会离开青青的。”

我听了季蕴的话，才微微放下心。

照片里的他微笑着，好像在温柔地看着我。

那个时候，我总以为，我拥有的都不会离开我。

我闭上眼睛，将季蕴抱得更紧了。

第36章 36

“我不同意。”季蕴沉着脸，将文件仍在会议桌上。。

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直白的生气表情。

会议室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连刚才起来发起提议的霍经理似乎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场面正尴尬，又有一个人开口：“季总，我觉得您还是考虑一下霍经理的提议。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我想在场的各位，除了季总和小李总之外，应该没有人会反对这个提议吧。”

说话的是负责公司的财务总监杨总监。

我看着他，他也好不躲避地直视我。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季蕴曾经让我在杨总监手下被带一段时间，主要是了解李氏财务核心的运作和大致的财务状况。杨总监这个人很会见人下菜碟，一向也从来不做出头的事，今天倒是出人意料的积极。

“小李总是李总的儿子，你们都清楚。写这种提议，和……和架空李氏有什么区别！”季蕴眉头深深皱起，即使隔着镜片也能看见他眼中的怒意。

季蕴一向温和，不仅对公司高层一向笼络亲近，即使对待下属和本来并不熟识的公司员工也是一样和煦得体。所以公司里人人对有口皆碑。中高层相信季蕴的专业和决断能力，在事业上能够依靠，中下层喜欢这种宽和有人情味的公司老板，加上福利待遇人性化，对公司也大都尽心尽力。

“季总，虽然小李总不清楚，但您是知道的。四年前李氏和倒闭有什么区别，在公司最危急的关头，是当时没有离开李氏的诸位同事，是对公司鞠躬尽瘁的季总，还有每一个当时对李氏不离不弃，觉得李氏还没垮的员工一起努力，才让李氏起死回生有了今天。当时李氏已经资不抵债，而现在的李氏发展，和现有资产，总不能因为是老李总的儿子，就把我们这些人的努力成果全都拿走吧。如果小李总一心一意在公司工作，那我也没得可说，看在老李总的面子上，我们也是要尽心扶植的。可是小李总回国小半年了，这半年在公司才踏踏实实上了几天班。李氏不管，这倒好，去承赫捅了大篓子，连带着现在李氏的几个大单，如果不是季总没日没夜和人谈下来，早就飞了。这么大的损失，算谁的责任，到底谁来承担？”杨总监站起身，对季蕴和在场的高层不卑不亢道。

另一个高层主管我只是眼熟，却不太认识，这时候也张口帮腔：“杨总监说的还是太客气啦。其实要我说啊，小李总受这么多累干什么。轻轻松松和漂亮小姑娘玩一玩，啊，就算是把小姑娘家里人安排在公司工作，只要不是什么关键职位，我们人事部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每天硬着头皮来开高层会议，让大家都尴尬呢。”

这人说完，诸人忍不住窃笑，当然知道是在指桑骂槐，说我在承赫私自安排人事导致出了大事故的事。

“徐总！”季蕴脸色更难看了，但他一向不会发火，别人也不怕他。

“现在的李氏，从业务方向，到人员结构，和四年前的李氏已经完全不同。更不要这四年来公司是如何艰难才扭亏为盈，有了现在的资本积累的。小李总，我说话不太客气。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心里清楚，这些，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和老李总，也没有关系。”

“徐总，这是李氏。如果你对公司决策层有不满，可以向公司递交辞呈，我……”

“我同意徐总说的。”我打断季蕴的话，对他笑了笑。

季蕴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请辞，惊讶得后面的话也忘了说下去，

徐总和杨总监对视一眼，也有些意外。

所以今天有人说要我卸职，我并不意外，甚至也不觉得特别难接受。

“徐总和杨总监都是之前和我父亲一起共事的多年合作伙伴，李氏能有今天，我替我父亲谢谢你们。”

徐总轻咳了一声没有搭话。杨总监倒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客气。

季蕴直直看着我。

我微微垂下头，避开他的眼神：“徐总说得没错，今天的李氏其实是家新公司，也都是各位的功劳。我觉得市场部肖总的提议很好，市场部也很适合我这种刚刚来公司没什么经验的新员工。我明天到市场部报道，还请肖总多多关照。”

今天对我的人事调动提议就是市场部的肖总提的。肖总对我尴尬笑了笑，表情说不清楚是目的达成的轻松还是想到以后要在市场部面对我的沉重。

“既然今天开会只是讨论这件事，那大家可以散会了。天色不早了，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我笑笑，拿起季蕴跟前的文件，翻了翻，没有再看其他人的脸色，转身出去。

“青青！你今天在公司怎么这么冲动！市场部现在也越来越会越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