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缓缓露出微笑，声音轻快：“嗯！”

我听见回答，就转过身自顾自地走。

我承认，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我确实懒得掩饰，我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和季蕴的房间都在二层，母亲的房间在三层。

我回到自己房价，打开门，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哎呀，动作小心一点，这个是我给青青在意大利买的床品，之前都没有拆开，前天才让汪妈叫人手洗了再烘干的，你那样扯来扯去的，不要弄坏的。”

“是，是……太太。”声音怯怯的，还有点没有掩饰住的乡下口音，我认出这个好像是吃饭的时候煮咖啡的那个女孩。

“哎呦，青青你回来啦。是小殊去叫你的吧？青青快来，你看妈妈给你房间准备的东西。你看哦，这个和妈妈用的是一个牌子，很难买的，提前三个月订货才可以，还要VIP卡的。还有这个台灯啊，医生说这个光线对眼睛一点伤害都没有的，你晚上看书也没事。这个花漂不漂亮啊？新品种，德国运过来的。喏，那边浴室，我让汪妈叫人好好打扫了，你在家都不知道的，平时清洁阿姨也是爱偷懒，看这个房间没人住，打扫都是马马虎虎。那些洗漱用品啊护肤品啊，妈妈都是让我的美容师专门给你准备的啊。那个美容师技术是不错，不过小姑娘有心机啊，还和我说想亲自见见你看看你的皮肤情况，都被我推掉了，小姑娘想的还蛮多的嘛。下次妈妈找个年纪大一点的美容师再让她来给你看看皮肤，我的乖青青皮肤要保护好啊，你看你那些阿姨，生的孩子哪个有你漂亮，她们家的女儿我都觉得配不上我的青青的。我们青青年纪还小，趁现在在外面谈谈恋爱就好，过几年玩够了找个刚毕业的大家闺秀结婚也不晚嘛。”

我就知道，住下母亲也只会和我说这些东西。

我勾了勾唇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季蕴呢。”

“季蕴说有工作要忙，在他房间打电话。”

“那我过去找他。”

“唉，青青！青青！”

我推门出去，不想再听母亲那些话。

走到季蕴门口，伸出手想敲门，但顿了顿，直接推开门。

“我知道，我都答应你了，不会食言的。”季蕴的声音带着笑意，拿着手机看着窗外，没意识到我进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了解青青，他不像你想的那样。”

我的脚步顿在原地，没有继续。

“他对陌生人防备心会重一点，但是也只是因为担心我。”

“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青青这边。我有分寸的。”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我觉得有很多话想对季蕴说，可我现在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我退后几步，缓缓关上了门。

我站在走廊，旁边房间里母亲还在数落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

我看了看自己房间的门，又看了看季蕴关上的房门。

说起来有点好笑吧。

我现在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

第5章 5

我回李家住也只是住了那么一晚。

我上了季蕴的车，母亲在车外欲言又止，我放下车窗，和她说：“妈妈我走了。”

她看了我一会，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撑起笑容，语气欢快地说：“乖青青，妈妈这几天让老林给你好好找找房子，季蕴那个房子又不大，你和他住不方便的呀。”

我微笑着不置可否，升起了车窗，从后视镜看见她和汪妈并排站在门口，然后越来越远。

季蕴了解我，也知道李家的情况。他看着我一手托腮，望着车窗外的山景一言不发，开了音乐，听着电台播放的俗里俗气的流行歌曲，沉默开车。

回到季蕴的公寓天已经擦黑。汪妈给我用玻璃保鲜盒装了几盒菜还有家里厨师做的面点，我随便放进微波炉叮了一下，也没有用盘子，直接把保鲜盒放在石面餐桌上，和季蕴两个人吃晚餐，然后季蕴收拾餐桌和洗碗。

“你是不是也希望我找个房子搬出去？”我靠在沙发上，随手翻着他放在角几上的财经杂志，上个月的封面刚好是一袭稳重西装，面容冷酷的蒋戈，漫不经心地问。

季蕴今天一整天有点心不在焉，我心里清楚他在找机会向我摊牌。其实说来好笑，我和季蕴现在顶多就算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再深入一点，他算李家的养子，我的养兄，但是他这种对我小心翼翼的，对我无微不至，有试探着远离我的态度，和小时候一点都没变。

我最讨厌他这种自作主张的若即若离了。

“啊？”季蕴平时应该是在书房办公的，但是因为我在，他担心我一个人闷，刻意将笔记本电脑拿到客厅，在我旁边坐着办公，也完全不把林氏高层的工作内容避讳我。

我知道，他想让我知道，虽然这几年我不在，但他从来没有对林氏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想得太多了。

我把他的笔记本合上，逼着他看向我：“说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说你和这个人的事么？”我扬起手中的金融杂志，封面上的人冷冷看着我们。

季蕴看着我的眼睛几秒，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想晚点再说的。不过，我猜你也看出来了，我和蒋戈。”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蒋戈以前就认识，不过主要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李氏和蒋家在生意上有些重合部分，虽然不多，但也打过几次交道。你毕业之前两个月，因为凝睿的那一单生意，李氏，蒋氏还有承赫集团都参与了竞标。你也见过林殊了，就是他，刚刚进入承赫集团，又受林家人排挤，这是你继父第一次让他单独承标，也第一次放了人给他，他很看重这次机会。竞争过程……”季蕴的用词很客气，“比较复杂，本来凝睿是最看好和李氏合作的，但是林殊应该下了不少‘功夫’，凝睿差点签了承赫的合同。蒋戈应该是不太喜欢他的做事方式，将林殊那方面的一些事情告诉我，我即使补救，才避免这一单被人抢走。不要小看凝睿的这个单子，这一单几乎可以抵得上李氏小半年的订单数额。”

“我本来不怎么喜欢蒋戈的，以前咱们都接触过，会所或者社交场所接触过几次，但是他人比较傲，和我们也没什么来往。但是这次之后，加上后来一些单子我们也遇过，我对他个人的人品和操守比较欣赏，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青青，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可能有孩子。李氏只能是你的。”季蕴看着我的眼睛，露出微笑，“所以恋人的性别并不重要，有时候这种事情就是缘分。蒋戈是个不错的人，等你了解他，我相信你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你觉得我担心你觊觎李氏么？”我看着他。

季蕴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眼角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些纵容的笑意：“我相信你，我也知道你相信我。但是我必须让别人也相信，我才能留在你身边帮你。”

我怔了怔。

“我知道你不喜欢回李家，但是母亲为你考虑的远比你想得更多。你要多回去看看她。”季蕴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好像我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看不见他就要发脾气的小孩子。

我闭了闭眼睛。

“你和他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