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陆端着酒杯大喇喇坐在林老太太原来的位置上,用酒杯碰了碰我手里的薄荷水,大厅灯光被公关故意调得很暗,光线落在他脸上也看不清表情。
“老太太是不是留你住在这?”陈陆漫不经心开口,眼睛看向林殊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是啊。不过我拒绝了。她知道我住在你那。”
陈陆挑挑眉。
我赶紧补充:“我说你是我朋友。”
“朋友?”陈陆勾勾嘴角,俯下/身往我脸上贴。
我赶紧把他的脸巴开,有些恼怒地压低声音:“你不要脸我还要。”好在光线暗,没什么人看到,在这种地方如果做那种事,被发现的话真的就完了。
陈陆被我把脸推开,难得没有生气,随意往身后的椅背靠过去,声音带着些无聊:“我看节目都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回家?”
我也觉得后面没意思,刚想开口,却有一个服务生过来:“李先生,老太太请您过去一下,说有话要对您说。”
我想到刚才林老太太看我良久复杂的眼神,但在会场上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想来她是想把我叫过去单独谈谈。
我点点头,起身踢了陈陆一脚:“等我回来就走,你去回你的座位坐着。”
陈陆捏了捏鼻梁似乎对于还要多等一会不太满意,抬眼看了那个服务生两眼,但是看见我瞪他,只好百无聊赖起身。
我跟着服务生走,但是走到一半我皱了皱眉头:“老太太不在右侧翼楼住吗?”但是他带我去的方向是左边。
服务生回头,有些抱歉地笑笑:“李少爷,老太太已经搬到左边住了。”
我点了点头,想来是太久没来过,这里早就很多东西都变了,我不知道也不奇怪。
跟着服务生一直上了四楼,这一层一般没什么人用,老太太搬过来倒也算合理这一层都是大套房,以往是留给一些重要客人做临时客房用的。。林家老宅整体装潢都是上世纪的古朴典雅,只有这一层装潢比其他地方奢华很多。
服务生指了指尽头处的房门,朝我俯了俯身:“李少爷,老太太不喜欢我们打扰,我就送您到这。”
我点了点头,推开门进去里面是间按照复古西洋风装饰的套房。小时候印象中这一层也很少有人用,所以每次来这一层的房间里面都有淡淡的灰尘味,我也不喜欢来这里。但是今天这里确实被人打扫得很干净,还布置了不少花材名贵的插花。只是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换了风格,以前的插花都喜欢中式插花,今天摆的插花都是时下流行的西洋配色插花。
有些疑惑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花瓣,指尖不小心沾到了铃兰的花粉。
越过插花我往里面走过去:“姑太太,您找我?”
房间里并没有人回答我,我走到阳台,从这里能看见后院的酒水台,隐约听见人声。弦乐团在户外演奏,三三两两兴致仍高的宾客正在后院散步聊天。
我有些疑惑,想往卧室方向看看,却听见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来人仍然穿着那身浅色的西装,只是晚宴换了领结,大概真的是开始受宠,连这种礼仪细节都有人为他打点。他好像喝了酒,白/皙细嫩的脸蛋泛着淡淡微红,但眼神清醒,看着我的时候带着有些嘲讽的笑意。
果然没人的时候就不装了。
“你骗我来的?”林殊出现在这里的一刻我就知道,老太太根本不在这里。
林殊微微歪了歪头,如果不是知道他恶劣的性格,他这样的脸蛋做出这种表情只会让人觉得有些可爱,但是了解他的人,只会觉得他又在酝酿什么阴暗的念头。
林殊见我防备看着他,缓缓露出笑容:“遇青哥,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抿了抿唇,没必要和他浪费时间,我往房门的方向走,但是门口被他挡住。他看我有想要出去的意图,贴身靠在门上,用手从背后将门锁扣住。
嫩红色的唇角勾起,还有些少年感的脸上带着不再掩藏的恶意:“外面有人守着,你出不去。”
我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睛,深吸几口气,确定自己不会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淡淡道:“你到底要干嘛?”
林殊眼睛看着我,却不说话。
他眼睛很漂亮,瞳仁有些微浅的茶色,一笑起来的时候,这张脸蛋甚至有些甜美。如果是年轻女孩,大约很多人会喜欢他这种清纯柔嫩的外表。
只是我实在太了解他是个什么东西,实在对他那种复杂的眼神感到烦躁。
我觉得应该过了好一会,我被他看得有些烦了,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气:“是不是给你的教训不够?又来犯贱。”
“你说谁犯贱?”林殊冷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恼怒的情绪。
我嗤笑一声,睨着他:“这里还有别人吗?你不是犯贱,你来找我干什么?”
是因为和季蕴在一起,所以向我耀武扬威。还是因为得到林宗成的认可,嘲笑我现在一无所有。不管是什么,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我欺负的可怜虫了而已。
为了在我面前得到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三番两次来我面前犯贱。
他可真是无聊透了。
白嫩的脸颊微微发红,只是和刚才酒后微醺的红晕不同,这次明显是被我气到了,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明明被气到半死,却不知道为什么用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又不说话。
我对他磨磨蹭蹭的样子的样子不耐烦,口气更差:“说不说,不说就滚。”
林殊闭了闭眼睛,大概实在被我气到了,他平息了一会,又睁开眼睛,脸上仍是带着被羞辱后的恼意,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我怀里。
我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手里一直提着一个精品店的礼物袋。
我皱了皱眉,看着礼物袋上的字,认出是我母亲以前常去的一家珠宝店。
“干什么?”要是搞那种在里面塞蛇或老鼠的把戏就太无聊了。
林殊咬了咬唇,过了好久才咬牙说出来:“送给你的。”
我刚骂过他犯贱,他又给我送礼物。大概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的确很“犯贱”,所以脸蛋上满布难堪的表情,但又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我的反应和表情。
我看了他一会,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病,但是看他执拗的样子,如果我不收下也没有放我离开的打算。
有些烦躁地将礼物袋随手丢在桌上,在沙发上坐下。
百般厌烦,但还是粗暴把珠宝店准备的包装复杂精美的礼盒拆开,打开盒扣将盖子翻开,露出里面一套珍珠和黄钻的套饰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