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别人来说,好像把心脏挖出来一样痛苦的事情,在他口中那样轻松。
陈陆看我没笑,只是静静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眼神也总算认真了些,嘴角虚伪的笑容也终于收了起来:“别打抱不平了,她得到的远比她付出的多。”
我微微垂下头,他说的没错。陈陆这种骄傲的大少爷,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刻意去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
双方自愿,各取所需而已。
“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陈陆懒得再装了,开门见山:“做我男朋友啊。我不是说过了。”
我顿了顿:“好啊。”
这回轮到陈陆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向我。
我没看他,淡淡看着车窗外。
我的脸映在玻璃上,外面是渐渐褪去绿意的林海。
天边压抑裹挟着不知何处来的云。
又要下雨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在掌心里旋转了一下,伸出去递给他。
陈陆看着那支钢笔,抿了抿唇,接了过去。他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就知道在你那。”
我没说话。
“为什么还给我?”陈陆问我。
“吧嗒”。
“吧嗒”。
雨滴打在车窗上,又顺着玻璃滑落。发出密集嘈杂的声响。很快,外面的世界就变得潮湿模糊。
我没有回答陈陆。
我知道拥有过的感觉。
我也知道失去后的痛苦。
不管是安宁还是陈陆。
我其实只是不想折磨别人。
我只是太想念那种有家人的感觉了。
第三者必须死 番外长青
1
在磷城,没有人不知道文家。文家几代人是磷城的船矿买办,家底深厚,根基稳固。林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文正,长女文玫,次子文岳。大约因为文玫是文家先生的第一个孩子,文家老板几乎所有的爱都放在了这个女儿身上,从小到大,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当成个公主养,琴棋书画插花打扮,富贵小姐那一套是样样精通,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外面的野小子和她说话近一点,文家老板都怕吹着文家的这个大小姐。至于那两个儿子,大儿子野心勃勃,但奈何能力有限,早早进了公司,生怕大权旁落,可惜经营之道却没承接文老板的天赋,勉勉强强算个及格,文家不败在他手里,文老板就谢天谢地。二儿子心在风月,小小年纪恋爱谈了一个接一个,不学无术,连混个大学文凭都成困难。文家老板又从来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操心生意,去走女强人那一套,在文老板观念里,女儿嘛,当然是要宠爱的。在家里有自己撑着天,将来再找个好拿捏的亲家,以文家在磷城的声势,也没人敢给她女儿小鞋穿。
不过也是因为文家老板对女儿的过分溺爱,文玫没养成大家闺秀贤良淑德的模板样子,反倒是小小年纪就跋扈非常,整人欺负人是家常便饭,没几天就要有邻居来告状。加之承袭了文家夫人的美艳脸蛋,磷城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没有一个公子哥不提起文玫就又爱又怕。文夫人对此很是头痛,也想过办法要板板文玫的性子,可惜文先生对娇养女儿的观点深信不疑,文夫人对着女儿越长越是美艳,越长越是嚣张真是束手无策。
不过,都说一物降一物。十七岁那年,文玫考上了磷城S大的美术系。
开学第一天,文玫被私家豪车送到校门口,她当然是不住校的,学校的几人宿舍又挤又吵,别说文先生不同意,就是文夫人派人看了一下宿舍条件,也皱起眉头,给校长打了电话,安排文玫做个走读生。虽然家离学校有些距离,也宁可安排司机接送,不让女儿在宿舍里和别人没分界地住在一起。
文玫又不是真要读什么S大的美术系,不过是文凭好看罢了。将来毕业后自家女儿的社交圈子,挑选伴侣的范围,和这所大学里的寒酸学子,半点关系都不会有。文先生是生意人,从来不做没有价值的投入。这一点,文夫人和文先生想法是非常一致的。自家女儿的时间,比起浪费在毫无用处的同学关系上,还不如在家多陪陪他们夫妇。
对于文玫的同学来说,大部分都不是磷城本地人,提前两三天就搬进宿舍了,早就听说他们班上有个不住校的富家大小姐,虽然还没见过文玫,但是关于文玫的传言就已经传开了。不光是美术系,这一届的新生怕是都知道届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文玫的脚一踏进美术系教室,原本乱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
美术系只有十几个人,男多女少,男生大多自觉有些艺术家气质,造型很是不羁,有的白衣飘飘,有的朝着乞丐打扮。女生也大多造型品味独特,有种孤芳自赏的清高感。
文玫穿得在这里可以算得上相当“俗气”了。既没有什么独特品味,也没什么别具匠心的造型。两手空空,只拿了一只母亲在她上个生日时候送的名牌手提包,穿着一身深橄榄绿的工装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国外买的小皮鞋,一脸无所谓地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微微扬着下巴,随便找个空位坐下了。
只不过,往往不漂亮的东西才需要靠修饰变得完美。一件东西本身就太漂亮了,那它怎么样都没法平庸起来。
文玫一来,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知为什么,没人说话了。直到系主任进来,激情澎湃做了一下开学动员,又布置了一下这一周的开学作业,就马上匆匆闪人。美术系一向以懒散出名,除了固定的绘画技巧,名作赏析之类,专业课安排得稀稀疏疏,选修课也是没几门。文玫估计了一下,除了一周有一两天在学校上课,其他时间去采风或者在随便什么地方做作业,大概一周和这些同学也见不了几面,她也就没什么兴趣在同学之间搞社交了。
不过文玫对别人不感兴趣,对她感兴趣的却很多。系主任一走,就有男生过来搭讪。文玫当然正眼都不给一个。女生也有过来寒暄套近乎的,文玫一样见的多了。对这种只是笑笑,也不拒绝,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得体和淡淡傲慢。
不到一天功夫,美术系新生里有个漂亮富家小姐消息,就把S大传遍了。氪赉崟蘫
文玫觉得有点扫兴,学艺术的不都该很清高么,她对她还未开始的大学生活已经开始失望了。懒得走大路,她特意选了条人不多的林荫路慢慢走,顺便看看这个校园。
还没走到通向大门的分岔路,文玫忽然感觉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她今天的鞋子带了点跟,她又看不到后面有人,一个不稳就被撞倒在地上,嘶啦一声,听见一声布料裂开的声音。文玫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发现裙尾预留的一条小小的分岔撕成了长长一道,她要是站起身来,一定要走光了。
这条裙子是文先生请人给她定做的最时兴的款式,颜色也是几乎在别处看不到的。
文玫可不是好说话的脾气,本来在新学校里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干脆就装个乖乖女。可是看见自己心爱的裙子被人害得坏掉,也忍不住咬着唇愤愤抬起眼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到她文大小姐身上。
那天是初秋的季节,还未到中午,阳光只是明亮并不燥热。
那人穿了件看得出努力想要洗得白一些,却有些藏不住的泛黄的衬衫,和一条半旧的深蓝色长裤,鞋子也是一双洗得干净却一看就廉价的布鞋,眼中有些局促紧张,手捏在长裤的两侧,像是想伸手扶她起来,但是看她一脸凶巴巴又有些不敢。
文玫长得漂亮,有一半都漂亮在她的眼睛上。眼角微微上挑,睫毛又密又长,随便看人一眼都是水汪汪的,明明她也没什么情绪,可就是好像会说话一样,眼波流转,娇滴滴的,生气也好像在撒娇。
文玫眯了眯眼睛,淡淡挑着眼皮看着他命令:“你,把你的衣服脱了给我。”
青年长得算是很不错,白白净净,有种少年的青涩敏感,比起美术系那些矫揉造作的青年,看上去清秀干净不少。
青年有点木讷,被文玫看得愣了两秒,除了那张眼角眉梢带着媚意的脸蛋,还有一小片白生生几乎要能掐出水的大腿。青年忽然低下头,避开她眼神,匆忙从身上解下衬衫,没有看文玫,只是伸出手丢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