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
宋至掀帘而入:“郡王殿下,主子,最新军报。”
账内,赵北岌站在地图旁,姜南溪坐在沙盘边,两人皆静默不语。
看着入帐的宋至,赵北岌道:“念。”
张开信件,宋至念道:“一炷香前,南境大军试图突破京郊官道沟壑,被我军反杀生擒三百人,后南境军欲绕道,亦被我军斩获,俘虏士兵两千七百三十二人。”
念完后,宋至将信件呈上:“根据这几天交战情况,我方一共俘虏南境大军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人。”
听到这,一直静坐的姜南溪道:“这么看来,荣亲王似乎军心溃散,还没怎么开始打,有些就投降了。”
拿起木炭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赵北岌说着:“荣亲王手段暴戾,前几日更是在云碧山以杀止杀导致众叛亲离。遥想世家那群老匹夫,他们深知陛下跟老爹不会放过他们,因此选择支持荣亲王继位。可如今他们跟着荣亲王却死得更惨,自然生出异心,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世家有一世残存的余地,他们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所以背叛荣亲王,变成一盘散沙不出意外。”
拿起沙盘上一枚小旗,姜南溪道:“荣亲王把南境正规军打出乌合之众的效果,属实是乱套了。”说着,把手中的小旗递给赵北岌。
接过小旗,赵北岌把旗子狠狠插入沙盘一处:“如此,那就来个包抄围剿。”说完对着宋至吩咐,“把苏妖、佛子跟哈尔老将军叫来。”
“是。”说完宋至退下。
风吹入大帐,姜南溪问:“你打算如何包抄?”
拿起放在一旁的树枝,赵北岌在沙盘上画了个圈:“哈尔老将军擅长步兵作战,让他带领主力军在城郊上阳原与南境大军对峙,一旦我军拖住南境大军主力,对方的乔颂必定无法分心,这时再由苏妖带领一支骑兵绕道左侧,佛子带领玄鸮军绕道右侧,三军呈包围之势,将荣亲王等叛军悉数抓获。”
姜南溪也看向沙盘道:“上阳原外有条连接淮南的运河,如今是雨季,南境大军擅长水战,为防止南境大军有人窜逃,需派人守住哪里。”
“我亲自带兵前去,任凭谁都插翅难飞。”
拿起一旁放凉的茶盏,姜南溪笑道:“那就预祝殿下旗开得胜。”说完将茶递给人。
一口饮尽凉茶,赵北岌道:“你在家等我,不出一日我必定凯旋。”
“此战过后,大虞天下太平。”
很快苏妖等将士来到大帐商议军务,姜南溪默默退下。
大帐外,姜南溪踩在铺满稻梗的小路上,对着钟离雪吩咐:“去把宋岐跟朱晴叫到大帐内,我有事吩咐。”
“是。”
如果北岌能活捉荣亲王,那么她手里的证据就能派上用场,无论荣亲王手里有什么免死金牌,先帝给了他什么保命符,他都必须死。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①。
上阳原外,两军交战。
远处的天际,晨曦的养狗狗穿透云层洒下一地金光。
看着对面气势如虹的队伍,坐镇帅旗下方的乔颂只觉得热血沸腾。
尽管他离开战场数十年,但在赵北岌没有抵达西北之前,他才是西北战场的无冕之王。
他破楼兰,平朔方,慑帝霜,打得戎狄跟月乘人哭爹喊娘,是大虞当之无愧的镇国柱石。
只可惜一次坠马,他成了半瘫之躯,被迫退下战场。
乔颂不甘心一手建立起的西北军被赵北岌的玄鸮军取代,更不甘心被困京畿,他渴望战功,渴望得到皇帝的重用,却因当年管不住还在其麾下的贺兰明,致使他屠城三座,夜阑城无人生还血流成河,皇帝便厌弃了他。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因此选择接受荣亲王的拉拢。
看着左右前锋的将领,乔颂问:“敌军主将是谁?”
左先锋回道:“是北境的老将哈尔。”
听到哈尔的名字,乔颂顿觉恍如隔世,回想他刚参军时,曾在北境服役过一年,期间正是在哈尔将军麾下。
面对这位前上司,乔颂道:“哈尔擅长步兵列阵作战,因此对号旗的指挥格外敏感,我方出击时,先打掉对方的号旗手。”
“得令。”
此刻大风吹得旗帜呼呼作响,乔颂看着对面开始变化的阵型,即刻下令:“左右前锋听令,冲击敌军阵型 。”
京郊上阳原外响起漫天的厮杀声,旷野里,鲜艳醒目的旗帜在空中挥舞,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涌现,密密麻麻的箭矢穿过长空,在战鼓声里,两军交战杀声震天。
同样坐镇军中的哈尔看着南境大军将列阵的步兵撕开一个口,随后下令:“撤退。”
一旁负责传递信号的小将得令道:“是。”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但一切都在哈尔的预料之内,没多久,另一员小将返回道:“报告将军,我军已经撤退到沟壑边缘。”
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哈尔把随身佩刀立于地面,双手紧握刀柄问:“我军诱敌如何?”
“敌军如将军所料一直进攻我军号旗手。”
恰巧左右两侧天空各传来火焰声,哈尔挥起长刀:“诸位将士听令,包抄敌军,降者不杀。”
如雷鸣般的战鼓声里,两军在周旋了一个时辰后,南境大军落入包围当中,令本就涣散的军心瞬间没了斗志。
比起赵北岌麾下军纪严明的北境大军,南境大军在接连换了主帅,主将后,士兵们没了主心骨,加上与主帅乔颂的磨合时间不足,惨败乃必然。
随着南境大军的鼓声渐渐消失,战场狼烟四起,遍地尸骸。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倒下,坐于帅旗之下的乔颂看着已经失败的战场,默默握紧腰间的佩剑。
他乔颂即使输,也绝不给人羞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