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枝素白的指尖摩挲着玉镯,虽不是什么珍稀贵重之物,但她也能看得出来这玉镯有些年头了,应是长辈所留,心里闷闷的,也没问他玉镯的由来,只是微笑说好。
荆复脸上划过一丝失望,虞灵枝权当没看到,没有结果的事,她实在不该沉溺其中。
用完膳,虞灵枝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事,笑着同荆复说起今日与姚玉茹有约,不能陪他了。
她什么时候和姚玉茹这般交好了?
目送虞灵枝走后,荆复满腹疑虑,叫来阿晋,沉声发问:“娘子近来都做了些什么?”
阿晋略作思索答道:“娘子近来常去给医师打下手,为将士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军中许多人都对娘子夸赞不已,别的,倒是没有什么了,哦还有同姚娘子走得近了些。”
听上去没有什么异常,荆复皱了皱眉,是他多心了吗?
“咦?”
这时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荆复循声望去,只见一旁的穗禾手上拿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目露疑惑。
似乎是什么手稿,他接过来展开,不甚在意地扫了几眼,忽然目光一凝,是虞灵枝的字迹,上面记了些妇人妊娠相关的知识,心中疑虑,她是否太过关注这事了,即便是想要孩子也不会急切成这样,这不像她。
视线往下,又看见她圈出了几味药草,有些画了叉,整张手稿颇有些凌乱,教人难以揣度笔者意图,他命阿晋传来了医师,询问这几味药草的用途。
等待的时候心中莫名焦躁不安。
医师接过手稿,如实道:“这些药草都是性寒之物,有利肠滑胎之效,孕者忌服……只不过……”话未说完,对上荆复漆黑如墨的双眼,一时胆寒,忽的噤了声。
“说下去。”
医师又大着胆子道:“只不过这些药草药效猛烈,只需一味就足以滑胎,往往配之以辅药中和药性才不至于伤了根本,笔者似乎是不通药理,只是将这些性寒药物搜罗起来记在了一起……”
荆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有一场风暴在他眼中凝结。
他听到自己漠然的声音:“军中是否有这些药材?”
医师战战兢兢道:“没有,军中药物稀缺,大多是疗伤之用,手稿上记录的药材若在寻常并不算稀有,此刻怕是一时难以寻得。”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一声巨响,桌案直接被掀翻在地,器具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室内众人皆是心惊胆战望着他。
荆复死死地捏着那张泛黄的手稿,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滚出去。”
众人连忙退了出去,不敢逗留。
室内一片狼藉,荆复静静地坐在原地,如雕塑般,半晌都不曾动过。
这些天所有的疑点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心中有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猜测。
荆复艰难地闭了闭眼,他总归不愿将她想得那样坏,这些都只是猜测。
如果她能对他坦诚的话。
一更。
感觉大家对虐的接受程度不一样,我就按照自己的感受标一下好了。
0043 [600珠] “只是没想到阿枝会对我这么坦诚”(微虐)
从姚玉茹那处离开,虞灵枝漫无目的走在路上,没有选择马上回去,她现在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荆复,尽管他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失去一个孩子。
她整个人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一面愧疚不舍,一面冷漠地思量着如何扼杀这个孩子。
鬼使神差走到了上回的营帐处,那个生得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就在不远处玩耍,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过头来却什么也没看见,小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又转过去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玩偶。
虞灵枝不敢再多看,匆匆离开这里,回过神来发觉脸上濡湿一片。
原来即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内心也还是会煎熬不已。
胡乱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远远撞见一个人,是二公子萧璜。
她低下头就想悄声越过去,经过时仍被人叫住了。
这其实不是她第一回见萧璜,在她刚到军营没几天的时候就见过他了,那时萧璜带着几个衣着暴露的美人,说要献给兄长,她以为荆复会拒绝,没想到他却是从善如流地收下了。
当时萧璜看到了一旁的她,露出垂涎之色,向荆复讨要未果,被拒绝了也没多失望,只是离去时不明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令她莫名胆寒,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
后来也为此和荆复争吵过,他却说若是不收,这些女郎就要被萧璜打发去做营妓,她立时愣住了,也顾不得和荆复争执,心里对萧璜的狠辣有了新的认知,关于他的传言她也听过不少,只知道是一个不学无术贪图享乐之人,却不想心肠如此歹毒。
“是谁这么不懂得疼惜美人,竟让小娘子伤心落泪?”
虞灵枝皱了皱鼻子,后退一步,假笑道:“二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让风沙迷了眼睛。”
萧璜也不拆穿她,只摇了摇手中折扇,故意凑近眯起眸子嗅了嗅,轻佻开口:“虞娘子真是好本事啊,将我那不近女色的兄长迷得神魂颠倒,连我都想尝尝是个什么滋味了。”
虞灵枝神色大变,极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在看到不远处便有眼熟的将士值守才松了一口气,面含警告:“二公子自重,我是你兄长的女人,你岂敢动我?”
“嗤”萧璜目露不屑,“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自幼同姚玉茹一起长大,她虽是个自视甚高的,不屑对你动手,可她身边那个婆子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暗地里替她做了不少腌臜事,若她嫁给了荆复,你能落得什么好?”
“这便不劳二公子操心了。”
“娘子别紧张啊,放心,我向来不喜欢强迫女人。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不喜我那兄长,是他不顾你意愿将你强留在身边。”
“既然如此,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虞灵枝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二公子实在高看我了,恐怕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不,你可以,我那兄长行事雷厉风行,最恨身边亲近之人背叛,上回才处置了一个叛主之人,啧,你是没瞧见,拖出去的时候血肉模糊,都看不出人形了,而你却能在捅了他一刀后安然无恙,可见娘子本事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