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延看到晓初那雏鸟般依赖着他的模样,就下不了狠心拒绝,但他确实有事今天要处理完,于是叫人抬了楼下的躺椅过来,又只开了台灯,让晓初睡在自己身边。
似乎是因为药劲儿还没起来仍有些发冷,那病美人缩在丝被中,只露出半张小脸,可偏偏又要伸出手来拉着金嘉延的衣角才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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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嘉延装作没注意看了会儿文件,终于还是忍不住腾出左手去摩挲晓初那被绳索磨破了皮肉而缠着纱布的手腕。
这屋子空了几日无人居住打理,只余一股似有若无淡淡的檀香,如今又混了晓初身上的伤药气味,并不是金嘉延喜欢的办公环境,可他还是带着晓初回来了,只因大夫提醒说要让受了惊吓的晓初呆在熟悉的地方修养。
江晓初睡得并不安稳,稍有声响便立刻睁开眼看看,发现金嘉延依旧拉着自己的手,才又安下心来。待晚些时候躺回床上,他又不肯松手,呓语般撒娇,不让金嘉延离开。
金嘉延因为睡眠质量差一向是不与旁人同床共枕的,下午时他便没休息好。但他仍就抚着晓初的额头哄道:“我洗漱完就过来。”
江晓初便半睡半醒直等到金嘉延躺到他身旁,才又重新睡去。他这一觉仍旧睡得不好,药效起来,人就开始发汗,愈睡愈热。待终于不难受了,又没完没了地做梦眼前漆黑,周围却仿佛总有人低语,一时说要杀了他,一时又说埋了他,恶狠狠,阴森森。转过脸来,刀锋便架在脖子上,他想逃逃不了,想动亦不能动,嘴也恍若又被堵住了一般。
江晓初在梦魇中挣扎许久,只觉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钳制,所幸一阵剧烈的咳嗽令他转醒过来。他猛然坐起又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抬眼一看,却发觉四周仍是漆黑一片,伸手探摸,身旁亦空无一人。他更加惊恐起来,生怕自己根本还在噩梦之中,又或是自己被救出那事才是美梦一场。
他急喘着四下摸索,“咕咚”一声摔到地上,当初被宋鸣骐拖着在柏油路面上磨烂的双腿立刻刺痛非常。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旁的门也发出“咔嚓咔嚓”金属摩擦的响动,刺眼的光照射进来,一个背光的黑影蓦然出现在眼前。江晓初立时凄声尖叫缩靠在角落里胡乱挥舞双手。
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腕子,而后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人温柔又坚定地说道:“晓初,晓初,别怕。你到家了,我们把你救出来了,没人能伤害你了。别怕,别怕,没事了。”
江晓初止住叫喊,愣得片刻,隐约分辨出这是李怀宁的声音,这才抬起手捂在脸上“呜呜”哭了起来。
此时正是凌晨时分,半小时前,李怀宁才从机场过来,进门与难以入眠的金嘉延问过晓初的情况,又谈了谈生意上的事情,突然就听到楼上一阵乱响。
他们李家是老钱世家,与如今那些一朝暴富、没见过世面的新贵不同,他祖父的同胞大哥便在乱世之中遭遇过绑架,虽然最后被赎了回来,却从此精神出现问题,这才轮到他祖父继承家业。李怀宁从小与祖父相伴,出入之时都被保镖围着,因嫌人多碍事,他还曾与祖父抗争过一阵子,后来听了这段往事才老实作罢。
所以他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动静,立刻联想起祖父口中的旧事,跑到楼上一开卧室门,果然见到晓初那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金嘉延自然是跑不了李怀宁那么快,待他上得楼来,只见晓初蜷在李怀宁胸口哭得上气不及下气,立刻皱着眉头伸手去开灯。
顶灯亮起,晓初抬起头来用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看李怀宁又看看金嘉延,这才渐渐止住哭声。
李怀宁皱着眉仔细端详晓初,这小美人伤得比他想象得要重,还受了不小的惊吓,真真的无妄之灾。他转头想问金嘉延个中细节,但发现那人脸上的杀意外露,就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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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穷通得失 17
江晓初攥着李怀宁胸前的衬衫前襟,又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小声说道:“我做噩梦了……我以为……”他原是不想那二人担心,想要解释一二,可话说一半又想起梦中情形,身子一抖便说不下去了。
李怀宁把晓初抱起来却不放下,而是搂紧了人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压着怒意哄道:“是真的把你救出来了,不是你在做梦。我与金兄着实花了不少气力,怪只怪我在这边伸展不开手脚,只能让金兄从中周旋,这才慢了。但绑你的歹徒现下就在我手里关着,再不能来抓走你了。”
金嘉延听出李怀宁这是在邀功,但话说得分寸十足,挑不出毛病。愈发明白自己感情的他此刻也想这般拥着晓初安抚,偏又寻不出赶走李怀宁的理由,只好迁怒于那几个绑匪。
江晓初脸上仍有泪痕,但眼神却清明许多,不解问道:“不是被警察抓住了吗?怎的又会在先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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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宁哼笑一声,答道:“我先抓住了两个,余下的算送给差人了。晓初若是不信……”李怀宁沉吟片刻,又道,“左右是睡不好,不若咱们这就去看看那两个贼人,我与金兄给晓初出气,如何?”
江晓初那张凄惨的小脸上露出个愤恨的表情,然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抬头对金嘉延咕哝道:“这回再不能让我用那么贵的东西砸人了。有钱也不好这般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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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嘉延正心绪烦乱,忽听晓初这么一说,胸口一松,竟有些忍俊不禁。他原本是喜爱晓初的乖觉与妥帖,如今这晓初虽有些许不同,却不是性情大变,而是又多了少年人的灵动与娇憨,愈发惹人疼爱。
这位金总裁经历一番意外变故,已然自知是情根深种,虽站在卧室门口默默给自己这不受控制的感情找理由,却总不过是喜欢喜欢真喜欢的结论,也不顾自己这乏累的身子骨,叫来家庭医生给晓初重新包扎了双腿,便与李怀宁带着晓初坐进了车里。
他们一行三辆车直奔城西,午夜的都城畅通无阻,不久便离开了市区。待开到一处偏远又破旧的小院时,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金嘉延给晓初解开安全带,李怀宁便将人抱下了车。
江晓初被一直抱进屋中,昏暗的灯光下几个衣着随意却面带机警的男人立刻带着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那房间里到处都铺着整块的黑色塑胶布,两个被捆住手脚蒙眼堵嘴的男人背对背坐在地上。
江晓初立刻将脸埋进李怀宁肩上,发着抖小声说道:“我……我当初……便是被人这般与宋鸣骐捆在一处的……”
李怀宁闻言哼笑道:“这种都是套路,但他们落在咱们手里,可是要见识见识套路以外的东西。”
说话间椅子被摆了进来,金嘉延与李怀宁安安稳稳地坐下。保镖过去解开两个绑匪的蒙眼布,那两人吓得“呜呜”直叫。
“你看看,是他们吗?”李怀宁拢着晓初的背,柔声问道。
江晓初从李怀宁肩头露出半只眼睛,只见那二人满头满脸干涸的血渍,赶忙转回头闭上了眼睛,摇头答道:“我一直被蒙着眼睛……没见过他们的脸……”
金嘉延摆摆手,保镖又拿掉绑匪嘴上贴的胶布。那两人立刻痛哭流涕求起饶来,什么“有眼不识泰山”啦,“大水冲了龙王庙”啦,“再不敢”啦,“瞎了眼”啦,吵得人脑壳疼。金嘉延扶着额头又一挥手,保镖立刻将两人的下巴解了下来。
江晓初听到哀嚎声,依旧不肯抬头,只伸出手指指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说道:“你……你们说……就说‘你以前住哪,我们自己去取钱,拿到钱就放了你’……”
那两人被合上下巴却怎么都不肯说,仍旧连声求饶。
金嘉延此时闭着眼睛,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是见着李怀宁抱着晓初便觉心烦,于是皱紧眉不耐烦威胁道:“让你们说,就赶紧说,不然我把你们家里的亲爹老娘都弄来,陪着你们一起说!”
那带头的绑匪闻言立刻嚎啕哭了起来,他虽然杀过人抢过劫,刀头上沾过不止一两个人的血,却真没见过这种阵势。此刻他终于知道那牵线人口中的“惹不起”并不是吓唬他的,可也已经晚了。
他痛哭许久,终于呜咽着说了那句“拿到钱我就放你走”。这话音还未落,李怀宁便觉察出怀里的晓初浑身哆嗦起来,他心领神会转过头来对金嘉延说:“就是他,他是这次的主刀。”而后,他转回头看向那两个绑匪,手里轻柔地拍着晓初的背,口中却恶狠狠说道:“你们自己也说是眼瞎,我看眼睛就别要了!”
江晓初抬眼看了看李怀宁,他尚未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身后已响了凄厉的惨叫声。他惊得一把抱紧李怀宁,过得片刻才侧过头斜睨着去看。
李怀宁并不知道高嘉逸那时的事情,本以为晓初看到那四个血窟窿会有明显的不适感,可晓初看过一眼后虽未流连而是立刻又将脸埋到他肩上,可人却不怎么发抖了。这倒是有些新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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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初从前就很厌烦遇到锦衣卫或是厂公办差,偶有路过赶上了,便如同此刻这般觉得耳朵刺疼。但今时不同往日,这群匪徒可要害他性命,比那高嘉逸更可恨,真真是死不足惜。所以江晓初听到身后二人哀嚎惨叫呼喊“饶命”,只是轻哼一声,便扭过脖子靠在李怀宁身上看金嘉延。他觉得,李怀宁来了之后,金嘉延对他的态度似是不如白天时那般亲近了。
金嘉延若有所感侧头看看晓初,却不知道晓初的心思,只是伸手在他脖颈上摸了摸,冷声问道:“晓初脖子上的伤口,是你们哪个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