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初露出一脸的受宠若惊,心说,你刚才在楼上还是那铁面无情的法海呢,现在怎的就成许仙了?
金嘉延也愣了愣,他没想到李怀宁竟然对晓初已然情深至此。博彩业啊,且不说能够洗钱,单说合法年利润就高到惊人。他憋了一肚子怨气想要发泄,结果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反而不好再咄咄逼人了。
倒是李怀宁一把拉起晓初另一只手,故作哀怨道:“你总说金兄待你好,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也会对你好的。”
江晓初虽不懂持股比例是什么,但他们这般教养出来的小倌日常是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自然懂得这些约定都是各自得好处,哪有真的为了青楼倌人倾家荡产的傻子?
可他仍是拉紧了两个男人的手,乖巧说道:“晓初知道二位先生都是有心人,晓初必不会辜负这份厚爱,亦盼望二位的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老金得了桩稳赚不赔的买卖,面色柔软许多。李怀宁那张脸则是密不透风,只做痴情状。江晓初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眯眯问道:“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去吩咐一声,咱们一同用饭,之后我与先生们推牌九可好?”
气氛正好,两人也应了。江晓初安排着弄了口味完全不同的菜色摆了一桌。
“金先生病还未全好,吃些清淡好克化的。这是鸡汤煨出来的粥,里头的鸡丝也是特意嘱咐了弄得极碎。”江晓初边说边给金嘉延盛粥。而后又转过脸给李怀宁布菜,“我知怀宁先生喜欢酸辣口味的东西,专门寻了好店家订的,快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那三人围在黄花梨方桌边细嚼慢咽。志刚则站在厨房里忙碌,他时不时假装拿东西偷看一眼,心中也是稀奇,明明他给金嘉延开门时,被那发狠的也眼神骇得后背一冷,以为今日总有一个要拂袖而去。怎料这三人就这样安安稳稳坐到一起了。有钱人的世界,他看不懂啊。
他正暗自摇头,忽听金嘉延说道:“这碗……”志刚立刻缩缩脖子,他可心知肚明,李怀宁与晓初那头一晚就是这碗闹出来的。
“我正好有套一样的,就同家具一起运过来了,用不惯仿制的。”志刚听到李怀宁这句答话,手里的刀险些掉脚面上,心说,你能不能不要刺激金嘉延啊?
“那画也是你送的?”金嘉延咳了几声,忽然指着厅里挂着的一幅花鸟画问道。
“汪士慎的真迹。”李怀宁露出个得意的表情。
金嘉延摇摇头,漫不经心似的对晓初说道:“画是好画,只是挂在厅里轻佻了。我这里有幅王原祁的山水画,明日拿过来,到底是清早期皇室喜爱的正统派,挂在厅里好些。”
江晓初一个明朝小倌,听也没听过这两个清朝的画家,只知是眼前这二人又比上了,于是拉住金嘉延从桌下摸到他腿上的手,又抖脱了鞋子用脚在李怀宁大腿上蹭,哪个都不落下。
他心道,斗起来好啊。两个不分伯仲的人,生意做到了一处,也便只能这般较劲儿。论不出输赢,便离不了他这小楼。
TBC
棋逢对手 19
一顿饭的功夫,晓初这屋中已又换了三五件陈设。待到饭后,三人挪到小厅的楠木雕花罗汉床上推牌九。
志刚将床上原本的长方形小几换成方几。江晓初盘腿坐在中间,金嘉延与李怀宁歪靠在他两旁。
前一晚晓初刚与李怀宁在这床上玩过打双陆,最后棋没分下完,人却被压着肏了一回。所以李怀宁看牌时便伸手在晓初臀腿上摸了一把。金嘉延那边立刻咳了几声,手中的骨牌啪一声放到桌上。
江晓初低头去看,发现金嘉延那牌两纵两横整整齐齐俨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对李怀宁笑嘻嘻说道:“这会不上心,待会儿输给金先生可莫要闹。”
他觉出李怀宁从吃饭时开始便故意在激金嘉延,于是扣上自己的牌后,往金嘉延嘴里送了块山楂糕,轻声软语劝道:“稍微吃一点这个,助消化。”
金嘉延咬了半块含着,江晓初便将剩下半块吃了。这山楂糕是志刚做的,照着晓初的喜好改过调味,酸甜适度吃的人满口生津。江晓初咽下这半块,忍不住又拿了一块送到嘴里。
“我也要助消化。”李怀宁放好牌,却摊着手不动。可眼看着晓初往托盘里伸手,他又补充道:“我要你手里那半块。”
江晓初愈发觉得李怀宁是故意而为,心知肚明自己此时绝不能偏帮,于是喂了李怀宁吃糕后便不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迅速翻了牌。
这牌九玩起来的规矩乃是每人分得四张牌后自行配对分成两组,再分两次与庄家比大小,且不能玩田忌赛马这样的花头,必须将配对大小按顺序翻开。小的比小的,大的比大的,两组全输才是,两组皆赢方是赢,否则便算和局。
这头一局, 江晓初仅仅配出了“九点”与“五点”。反而是金嘉延拿到“天王”与“八点”,李怀宁翻出了“天杠”与“九点”。
这牌在江晓初家打的,头一局自然是他坐庄,出师不利便输了,还一输两家,只好打趣道:“我与先生们玩这个,果然运气不够,今日怕是要输个倾家荡产。”
轮到坐庄的金嘉延正重新洗牌,李怀宁则在输了筹码的晓初脸上掐一把,哄道:“小钱而已,我给你置一身台上的新行头,真真的金丝银线重工满绣。”
“嗯,画展上那套是不行,头面和九凤冠太粗糙了。是该做套真金白银挂南珠的给你。”金嘉延发完牌也仿若不经意地附和。但他这头面的价格可要比穿在身上的又贵出许多,所以配好牌便亮出来后,手指就放在桌上轻轻敲着,显然是信心十足。
李怀宁摇头配牌。这回他手里拿到“地杠”与“ 杂九” ,明明比上一局牌面更好,却输给庄家的“双斧头”与“杂七”,脸上那憋闷的神情说不清是因为失了牌局,还是因为输了礼物。
“我坐庄输两家,金先生坐庄便赢两家,这牌真是认人啊。”江晓初边笑边叹,似情愿又似不情愿地给出筹码。
金嘉延收了两边的筹码,靠过去拉着晓初的左手,如李怀宁刚刚一般哄道:“牌不好没关系。我看你也经常唱牡丹亭和西厢记,再置办两身杜丽娘与崔莺莺的给你,总归不叫你吃亏。”
江晓初低笑着应道:“我那可要常常扮上唱了。金先生要来听啊。”
坐庄发牌的李怀宁脸上立刻露出不甘来,接话说道:“我看光是送行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寻个地方给你开间戏社茶苑,高兴了便去开两场唱一唱。免得空得了上好的行头,却只能锦衣夜行。”
江晓初配好牌扣下,伸手给李怀宁嘴里又喂了块山楂糕,他还未开口,金嘉延已然抢先道:“在京州市开茶苑戏社可不容易,不过晓初做老板的话,我必出钱出力捧起来。”
“我这牌运不济的小老板,可要看大老板们的牌面了。”江晓初笑眯眯跟着李怀宁翻牌,说出来的话不卑不亢还语带双关。
这局金嘉延有“杂八”,李怀宁有“双梅花”,晓初只得一个“天高九”,但小牌上三人具是点数,唯有金嘉延凑出了“九点”。所以金嘉延与坐庄的李怀宁和局,只有江晓初一人输牌。
江晓初递筹码给李怀宁时,在这人掌心安抚地揉了两下,又道:“我就知道,轮到先生您坐庄,我总还是要输的。”说完他收回手开始洗牌,而后摸摸自己那可怜的筹码,叹道:“这局我坐庄,若是再输两家,恐怕要赊账了。”
李怀宁似乎对于上一轮未得风头而十分郁闷,并不理会晓初那轻松气氛的言辞,而是拿了牌便立刻开口说道:“我们那邮轮交易肯定是要买下个空壳公司做第三方注资的……”他看过牌立刻面带得意对晓初大方说道:“那空壳公司的股份,我送你0.5%,让你这老板再做大一点。”
江晓初并不知晓这笔邮轮交易数额究竟有多大,但他猜想正经生意上的股份必然是比送个茶苑要大得多,立刻转头去看李怀宁。只见这人都不等庄家翻牌,自顾自便先将一对“双人”亮了出来,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他这操作已然坏了牌九的规矩,两组牌从来都是先翻横向那副小的,再翻纵向那副大的,哪里能像他这样胡来。且这局坐庄的是晓初,李怀宁的牌是大是小与金嘉延并无关系,可他偏偏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嘉延,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金嘉延满脸的愠怒,若是平日若为了旁人,他恐怕已经在质疑这李怀宁这般破坏规则不计后果到底能否合作了,可偏巧他为着晓初憋屈了数日,这口气今天还未能发泄,被如此一激哪里还能冷静?
TBC
你们猜到底会不会打起来?
今日榜单
1、金嘉延:111票
2、许少威:61票
裙貳散+伶陆韮贰.散韮;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