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初感觉到金嘉延的视线,便抬眼望去,他感激金嘉延为他出头,眉眼间自然带着款款情意。金嘉延亦似笑非笑凝视晓初。

旁边站着的保镖虽面无表情,心中却啧啧称奇。一边是血溅五步的动刑现场,一边是视线纠缠的奸情现场,老板真不愧是老板啊。

这位“了不起的金老板”目不斜视地依旧与晓初对视,腕子却轻轻一抖,泼掉了残茶。手上带血的保镖立刻停了下来,站到一边。

江晓初被金嘉延牵着的右手里忽然多了个茶碗,然后这男人勾着唇角对他说道:“听说你舍不得砸东西。那用这个砸他。我给你做主。”

江晓初眨眼看看金嘉延,又转头看看奄奄一息的高嘉逸。

? ? ? ?他自小在青楼长大,馆主拿他当摇钱树,客人拿他当玩物,连他自己也没拿自己当个人看。长到十七八岁,才将将学会爱惜自己,却转眼便遭高嘉逸折辱。

? ? ? ? 获救时,他因神志不清并未见到莫祺然与志刚为他出气,回到家中他自己又舍不得拿辛苦得来的家当撒气。虽人前形色如常,夜里却偷偷哭过好几回。

? ? ? ? 今日总算得到机会发泄,所以听到金嘉延这句话,便抬手将茶碗掷了出去。

TBC

蠹居棋处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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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嘉逸此时已然胸闷气短说不出话来,稍一挪动,满满的铁锈味就从肚子里往上翻。他自视有才有貌又有手段,一直觉得自己早晚大红大紫,却不想一时疏漏,栽在一个娼妓身上。

那茶碗像个扔给狗的骨头一样不轻不重敲在他脑袋上,浑身剧痛的他只哆嗦一下便又死狗般瘫着,心中害怕又不甘,暗暗咒骂晓初,想着等日后自己翻身大红,而那晓初又失了宠爱,必要讨回公道。

金嘉延却更加老辣,不会给高嘉逸这样的机会。他闲闲看着那瓷碗从高嘉逸那个蠢货脑袋上弹开才碎到货柜墙壁上,然后轻笑一声又对晓初说:“128万的茶碗打狗,这回晓初觉得痛快了吧?”

江晓初那张一直神情柔和的脸此时却立时露出惊讶和懊悔,说道:“128万?!我刚刚砸出去那一下值128万?我……我……赔给金先生吧……”说完他又哀怨地嘀咕道:“这真是太糟践东西了,好端端的茶碗,何必干这个呢?早知道这么贵,我自己去踹两脚便好了……”

金嘉延愣在当场,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他胸口震动,那震动慢慢滚上来变成了大笑。晓初露出羞怯的神情,红着脸说道:“您莫要笑我。我自小家中穷苦,早早知道钱财来之不易,是有些……有些……,但我一定会赔给您的……”

他说得恳切,金嘉延却笑得更加肆意。只有这群跟了金嘉延多年的手下,才知道他们老板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这样笑一回。

金嘉延足足笑了半分钟,这才按着眼角,柔声哄道:“不用赔了。我让你砸的,自然算我的。”说着他伸手捏了捏晓初白滑的脸蛋。

捏完,他扶着晓初的肩膀站起身,转回头看向高嘉逸。那张刚刚还满含笑意的脸有一半陷入阴影里,不过刹那而已,就转为阴郁,眼神里原本赤裸裸的喜爱也变成了阎罗似的凶狠。

他慢慢走到高嘉逸身前,然后手掌朝上对旁边的保镖掂了掂。保镖赶紧从制服内侧抽出一把匕首,刀柄朝外递过去,然后弯腰把地上的高嘉逸提了起来。

高嘉逸不过是个三线艺人,要不是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恐怕终生也不会见识到他老板的这一面。然而他并不知道,以他的身份,一旦见到了,那便是要完了,哪里还有以后?

此刻,整张脸又肿起来的他吃力地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瑟瑟发抖。他想要挣扎,想要哀求,可看到金嘉延那索命无常一样的表情,立刻吓尿了裤子。

金嘉延用那双黑洞一样不反光的眼睛不屑地看着高嘉逸,冷冰冰地说:“第一,你作为我公司里的艺人,不好好工作,却要去惹莫祺然。我讨厌不识时务的人,所以,你就别在这行当里混了。”说着,这位一直与晓初品茶谈戏赏琴的斯文人便非常熟练地在高嘉逸脸上挑了一刀。

是挑不是划,高嘉逸那张原本英俊如今肿胀的脸上出现的不是个口子,而是个缺了皮肉呼呼冒血的凹洞。保镖一把捂住高嘉逸的嘴,将那杀猪般的嘶嚎截断。

金嘉延将刀递给保镖,然后接过块湿巾慢条斯理擦了手,又说:“第二,我宠着晓初,你却为难他,这叫不识好歹。你惹他不高兴,我就不痛快,就要有人倒霉。所以,我送你一程,去你该去的地方。”

话音落下,他将染了血迹的湿巾扔给保镖,然后十分随意地吩咐道:“老规矩,沉了吧。”那语气仿佛只是让秘书去把作废的文件扔进碎纸机一般轻松。

然后他转身去牵了晓初的手,慢慢走出货箱。

江晓初听见铁门被关上,那辆货车似乎也发动离去。他没有回头,而是看向金嘉延。金嘉延亦看向他,脸上已然又是带着宠溺的笑容了。

江晓初听到眼前这人温柔对他说:“我们去吃饭吧,听说你喜欢吃甜的,我带你去个饭后甜点特别好的馆子。”

TBC

呼,蠹居棋处 这章终于结束了,各位,准备好开盲盒了吗?要猜猜下一个攻是什么样的吗?

笔下春风 1

话说金嘉延在晓初家隔壁住了将近一周,两人白天里上课的上课,开会的开会,余下的时间,晓初便被这位金爷包了台。他们夜里并不同塌而眠,醒时也未滚到床上,反而是除了弹琴练字,开始研究金嘉延从马来带回来的一套民国版《香乘》。

这书乃是明朝周嘉胄所著,除了香料辨识和许多配方,还记载了不少与香有关的趣闻典故。金嘉延收了这份礼物,路上打发时间看了一些,回来后就落到了晓初手里。

江晓初原本学一些制香之道,只是记不得香谱,如今有书在侧自然上手极快。金嘉延看晓初喜欢,便着人去弄了各式香料来,不出两日,他练字时,便有瑶琴与熏香为伴。沉榆香、茶藥香、梅蕊香、清神香武、清妙香沉,日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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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初对这些费力劳时却颇有意境的东西极感兴趣,而金嘉延亦乐得享受各种曼妙。两人看着香炉中滚卷飘升的烟雾,闻着古朴天然的幽香,便觉时光倒转,岁月无尽。

待金嘉延必须要走时,晓初递上一个香囊,笑盈盈地说:“特地给先生配的凝神香,日常带着,能清心静气。”

金嘉延捏了捏晓初的脸,调笑道:“你还会绣定情信物呢?”

“那您可能得跟绣坊的绣娘定情了,我是真不会女红。”江晓初歪头眨眨眼睛。他发现金嘉延喜欢那以琴猜意的情趣后,便开始常说些逗闷子的话,每回都让金嘉延低声发笑,倒是真找到了与这位金爷的相处之道。

而对于身子一向不好的金嘉延而言,与其劳心劳神搞情深爱浓那一套不如思及其人时的莞尔一笑,起码能让他少发点脾气。

金嘉延在与不在都不耽误江晓初照旧过日子,反而是江晓初没去会所时,莫祺然这边出了个新鲜事。

原来Jacob等人一直想找高嘉逸要个说法,却总也找不到人。后来发现高嘉逸原本预定要进组的两个电视剧陆续开始重新找演员,便有人去打听,这才知道所属公司取消了高嘉逸后续的所有安排,且高嘉逸仿佛消声灭迹了一般再无人遇到过。

这群人当然打听不出高嘉逸是被自家老板给收拾了,只道是莫祺然下了狠手,一个个吓得要死,生怕莫祺然哪天不痛快了想起他们来,于是就商量着怎么再去给莫祺然郑重道个歉。结果这群脑子不大好使的人乌泱泱找到莫祺然,被莫祺然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反而又惹来一顿毒打。

最后还是Jacob自告奋勇,说代表大家先去跟晓初赔个不是,看看怎么能将功补过,让这桩乌龙事彻底翻篇儿。

晓初是Jacob店里的客人,留下过联系方式。于是Jacob专门按照晓初的尺寸精工细作赶出来一件青竹色压银线还滚了狐狸皮的斗篷,这才把电话打过去。

江晓初实则记不清被高嘉逸带上楼之后的细节,所以Jacob打电话来说专门给他做了一件衣服想让他看看合不合心意时,他挺痛快就答应了。

他们约在晓初家中试穿斗篷,志刚打开门认出Jacob便一拳把人打到了地上。江晓初听到动静走出来,正好看到那倒霉的Jacob一手捧着包装盒一手捂着脸坐在玄关外头。

“你还敢找上门来?!信不信我打死你!”只见平日里对晓初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志刚,如恶犬一般咆哮。

“怎么了?志刚?”江晓初来到门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