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刚看到那个包裹时吓了一跳，要不是家里的车大，恐怕还运不走了。再一看，发件人一栏还是外文，拼出来是徐浩民的名字。

这徐浩民不是早早便被晓初拒绝了吗？怎么还贼心不死？志刚一边将巨大的包裹塞进后备箱一边胡思乱想着。

江晓初看到这个小山一样的包裹时也吓了一跳，但知道是徐浩民寄来的后，又觉得好笑，心说，这的确像是徐浩民能干得出的。

拆开漂洋过海而来的纸箱上层层叠叠的胶带，“啪”的一声，从里头弹出个乌突突软乎乎的东西。

志刚废了好大劲儿把压在纸箱里的大玩意儿拽出来，原来是只一人高的毛绒玩具熊。

“这是干什么用的？”江晓初歪着头看着被放坐在地上的大家伙。

“是玩具。我妹妹就喜欢这东西，说抱着它特别治愈……”志刚其实不大理解妹妹为什么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江晓初听完，就坐到那大棕熊腿上，然后拉过棕熊毛茸茸软蓬蓬的手臂圈住自己。

志刚站在一旁，忽然有点理解这玩具的好处了。

黑黑眼睛大脑袋的熊刚好将晓初搂在怀里，胖滚滚的大肚子如同个软软的靠垫将人陷在其中，显得晓初小小一只，像个精致漂亮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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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还是那只华而不实的熊，因为有了晓初，才变得不同。这就是志刚的想法。

“就这样？”反而是江晓初觉不出这东西的趣味。不就是个大棉花套嘛，不当吃不当穿，还占地方，哪里治愈了？想要抱抱，屋里不就有现成的男人，抱起来还暖和，抱起火了还能舔一舔肏一肏。

他接过志刚从纸箱里拿出来的卡片，看了片刻，疑惑道：“他祝我六一快乐……是什么意思？”

志刚家里穷，哪里会凑热闹过什么儿童节，自然也不记得这种节日，但他却知道这节如今不止孩子过，情侣之间也过。

他反应过来，却留了个心眼，答道：“六月一日是节日，他是祝你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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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节日……”江晓初是没听说过这个节日，而徐浩民的卡片上也只有一句“六一快乐”，他摇摇头站起来，吩咐志刚将熊收好，就练字去了。他想，这年代的人就是闲，节日可真多。

吃过午饭，志刚叫的“跑腿快送”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抱着这包裹来到晓初面前。

“博修又寄书过来了？”江晓初放下碗筷问道。

“是我……是我……是我送给你的……”志刚的脸都烧了起来。

上午，他趁着晓初练字，给金嘉延汇报了徐浩民送礼的事情，忽然就不太甘心，总觉得自己也该送晓初点什么。于是他在网上翻查，终于在某乎上找到个“六一儿童节该送喜欢的人什么礼物？”的帖子。

他剔除了各类徒有其表或女性专用的东西，最终选择了一款大礼包，礼包中全是各国的网红零食。

“也是六一礼物？”江晓初笑眯眯接过来，拆出那好大一包东西。

“嗯，是零食大礼包，你喜欢吃甜的嘛。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祝你……祝你节日快乐。”志刚啊，是不敢送情人节礼物的，但他想好了，以后每年的儿童节都要送点什么给晓初。

江晓初从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小包装里选了个写着“xxx茶”的拆开，发现是两块夹着绿色夹心的饼干。

咬得一口，酥中带脆，微苦回甘，很是特别。

“这个是……”志刚其实也不懂网红零食，所以拿出大礼包中的分类卡，念道：“是日本产的抹茶夹心饼干，京都宇治产的抹茶……”

江晓初边听边吃完这两块饼干，想着偶尔也该给自己的客人们买些这样的小礼物，或者寻一些与不同的茶相配的小点心，令茶局多些乐趣。

“谢谢你的礼物。很好吃呢。不过这么大一包，我每周吃一点，可能要吃一年，不会坏吧？”江晓初笑着将满是零食的包装袋交给志刚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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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刚这才想到晓初一向吃得节制，这么一大包甜食，拿出来是挺惊喜，可要是真的吃一年，反而没意思了。

江晓初看出志刚的落寞，站起身在这高高大大的人头顶摸了摸，笑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开心，我很开心啊。大不了你和我一起吃，应该能在坏掉之前吃完的。”

志刚红着脸点头，这样的晓初让他没法不喜欢。

难得的休息日，江晓初看了会儿书，就躺在落地窗前的小榻上小憩，醒来时忽然看到院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急忙起身走出去，打开院门唤了声“金先生”。

金嘉延清了清嗓子，说道：“嗯，今天得闲，过来看看你。”说完他从身后拿出个又轻又薄的东西递到晓初手里，“过来时在路边看到的，就带了一个给你。”

江晓初接过来，发现是个糖画小兔子。他举高竹签，阳光照在橙色的糖丝上，让那小兔子看起来晶莹剔透活灵活现的，好看极了。

江晓初记得幼时与爹娘去逛庙会，他总会赖在糖画艺人的摊子前不肯走。那一年，阿爹猎到一只好大的獐子，不仅家里有了过冬的吃食，獐子皮也卖了个好价钱，所以阿娘做主给他买了个糖画，也是只小兔子。

因为他属兔，阿娘还打趣说“小兔子拿着小兔子”。他拿着那只糖兔子，坐在阿爹脖子上看杂耍，看卖艺，看街边挂着的彩色灯笼。

那是他儿时最快乐的一年，也是无忧无虑的最后一年。因为第二年，阿爹就在打猎时跌下了悬崖，阿娘也因此生了病，再后来，他就真成了个青楼里的小兔儿爷。

“怎么了？”金嘉延发现晓初明明在笑，眼角却挂上了一颗泪珠。

他其实是知道徐浩民给晓初过六一后，专门找手艺人做了这只糖兔子。他一边对“成年人过儿童节”这一套嗤之以鼻，一边又想逗晓初开心，实在抹不开面子，才想出这么个“不经意又有趣”的主意，不料却把晓初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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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很开心。我好喜欢糖画的。”江晓初回过神，赶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他转身对金嘉延笑笑，“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也有只糖兔子，我喜欢得都舍不得吃，放了好久好久，最后不小心化了，想吃也吃不到了。”

金嘉延叹息一声，将人搂紧怀里，说道：“那我再派人去多买点，各种花样的，每种买两个，留一个吃一个。”

出来给晓初送袄子的志刚听了，心说，有钱人的套路还真是喝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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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初这时已经恢复了情绪，他从金嘉延怀中抬起头，笑盈盈问道：“先生也是来送我六一节礼物的？”

金嘉延原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但见到晓初落泪，心思就乱了，一不小心便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