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却让青凝蓦然白了?脸,怎么会没有呢,当初她被叶氏逼入绝境,是他在雨幕中为他隔开了?一方无雨的天地,那时候的崔凛,君子端方,皎洁光辉,给过她在崔府仅存的温暖。
他那样的人?,谁见了?会不动心呢,正是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时节,她也梦到过他,是不自觉的仰慕,只是年幼失怙的她,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便也未曾让这份仰慕成长为爱意。
可如今她曾仰慕的温润君子,到最后竟成了?伤害她的元凶,她便再?不愿承认当初的那份小心翼翼的悸动。
长宁见她咬着唇不说话,到最后也只得叹了?一声孽缘,一掀长裙,起了?身。
青凝送走了?长宁公主,便往楼上去。
只是长宁公主那一句句问询,忽而让人?心浮气躁,青凝坐在桌前,愣了?会子神。
有清俊的身影推门进来?,脚步踏飒,萧萧肃肃,不用?转眸也知道是谁。
青凝不想见他,捡起手边的团扇,遮住了?眼睛。
虽是气恼之下?的无心之举,却有些自欺欺人?的娇憨。
郎君眉目轻动,修长冷白的手拂开了?那柄团扇。
青凝一顿,避无可避的看见了?那张俊朗出尘的脸。
她抿唇,站起来?就要躲去内室,不防他站的近,这一起身,额头便撞在了?他的肩上,被那人?趁势握住了?腰肢。
高大的身影将她团团罩住,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安安是不是有很多委屈?同孤说一说好不好,嗯?”
是极宠溺的诱哄,也是志在必得,但又虔诚真?挚。
第86章 第 86 章 悉听遵命
落日绣帘卷, 亭下水连空,不知不觉,外头?已是暮色四?合。
淡金色的日光洒进?来, 落在青凝的眉目间,有些沉郁的悲切。
要说什么呢,这世?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况他二人所处的境地截然不同, 便是连性子也是天差地别?,他是天生的掠夺者,又怎么能体会像她这般弱小者的挣扎求生。
青凝张了张嘴, 最终又闭上了, 他身上的冷梅香气虽清清淡淡,却如同他的人一般,又开始强硬地侵蚀她的感官。
青凝蹙起眉尖,抬手去?推他,往常她便是用了十二分力道?,也是撼不动他分毫,可今日她一推, 那人竟是顺着她的力道?,跌坐在了矮榻上, 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磕在了突起的窗棱上。
清俊的脸,有一瞬的冷白, 可待他回正身子, 却依旧未松开她的手,轻轻一拉,让面前的人跌坐在了他的膝上。
青凝一时?不防, 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
那人轻笑一声,微微沉哑的嗓音:“解气吗?嗯?孤头?一回在人前这般狼狈。日后只允安安这般,好不好?”
青凝面色苍白,转过脸去?不看他。她讨厌他这般温柔蛊惑,钝刀子割肉,偏偏不给个痛快。
察觉到她的抗拒,腰间的那只大手反倒握的更紧了些,将他的安安紧紧贴在胸口,要她隔着薄薄衣衫,同他肌肤相贴。
沉沉的嗓音,他问:“安安那时?候很害怕吗?”
“孤那时?忙于政务,忙着夺权,想着要尽快娶你。外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每一步都?行走?在刀刃上,朝堂上你来我往,私底下刀光剑影,父皇那时?只要攥紧兵权便可,可孤身处京都?权力的漩涡中心,要独身支应,要四?方收服,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很多时?候要走?一步看十步,阴谋诡计间偏要谈笑自若。”
他捉住她软糯糯的手,抵在心口上:“安安,孤也是人,不是神,孤也会累,很多时?候深夜了,还要将这官场上每个人的弱点都?过一遍,那时?分身乏术,便未能顾及你的心思,望你便原谅我这一程,好不好。”
怀中的人死?死?咬着唇,面色愈加苍白起来。
运筹帷幄的上位者,一步步攻心,他问:“安安,那时?在崔府受了很多委屈吗?有多委屈呢,嗯?”
青凝终于抬起头?,眼眶泛红,静静同他对望,她说:“是很委屈,那时?四?夫人给凝泷院送的衣裳,冬天不保暖,夏天的却又厚又闷,可是也是要穿的,怕四?夫人不高兴,要笑着讨人欢喜,便是受了委屈,也还是要笑的。害怕生病,害怕杨嬷嬷同鹊喜被?欺负,害怕嫁给李远,后来又添了一桩,害怕你,害怕你摁住我的腰,讨要,占有,要在天光白日下磨损我的尊严。”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世?间从?来没有感同身受。”
“我们从?来不是一类人,你是骨子里的高傲,因着你手法通天,便平等的藐视所有人,你永远不会俯下身去?倾听别?人的意愿。你觉得困住我,给我锦衣玉食便已足够,其实你一直视我为玩物,你永远也体会不到被?别?人捏在手心里,锁在床榻间的屈辱!”
说到最后,单薄的身子轻轻在颤,崔凛只好将她拥的更紧些,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背。
一旦开了口,好似很多东西倾泻而出,她不让自己落泪,只是声音发涩,发颤:“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招惹你的,我.....我只是想要一点点庇护,好让自己在崔府不再那样惶恐,我没想过的......没想过要勾着你,你明明是清正的君子,为什么不能像待其他姐妹一样待我。”
“清正的君子吗?”崔凛的指轻轻抚摸她的眉眼:“可是安安,孤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这样湿漉漉的桃花眼,这样粉艳饱满的唇,这样不盈一握的腰肢,是娇憨又明媚的小女娘,安安不知道?自己顶会勾人吗?你对着孤笑,若有若无的勾缠,孤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又怎会耐的住呢?”
“你.......”青凝一时?语塞,脸颊涨的通红,死?死?咬住唇。
那人蹙眉,用指抵开她的齿,低低喟叹一声:“不是说过吗,不能咬自个儿。”
他微微俯身,凉薄的唇落下来,是小心翼翼又珍视的吻,轻轻碾磨她柔嫩的唇,语气是极尽温柔的低语:“孤的安安受委屈了,日后这天下间,再没人能让你不舒心,包括孤,好不好?”
他的手在她的腰上摩挲,温香软玉,是不可遏制的意动,可他最终也只是加深了这个吻,含住,勾缠,深入,一点点吃她的清甜,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与他紧紧贴合,永生永世不得分开。
青凝被?他吻得昏昏沉沉,只得死?死?掐住他的手臂,指甲陷进?肉中,断断续续的呢喃:“我不......不许你碰我。你.....你无耻!”
“好好,不许,是孤错了,孤日后总会倾听安安的意愿。”
他闭了闭眼,离了她的唇,温言款语,极是耐心的抚慰她的委屈。
总要让她发泄出来,再一点点蛊惑了她的心。
青凝大口喘息,身子发软,抓住他的衣襟:“ 你......你愿意听我的意愿吗?那你放了我......”
那人轻轻叹一声,喉结动了动,微哑的声音:“孤日后万事都听安安的,好不好?可唯有一样,孤容不得旁人觊觎你、垂涎你,更容不得旁人碰你、伤你,谁也无法从?孤手中抢走?你,安安只能是孤的。”
又是如此,用了强硬手段,又开始用温柔来缠磨,却总是不肯松口,要她真正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主。
青凝无力的松开他的衣襟,瞧见桌上有一杯清爽果酒,仰头?便灌了下去?。
醉一场吧,醉一场便不用被?他钝刀子割肉了,她害怕自己真的被?他蛊惑了去?,从?而忘了自己的初心。
是桑葚与杨梅的味道?,清甜的果酒,本也没有多少后劲,可青凝喝不得酒,这一杯下肚,面颊便渐渐酡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