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林聿坐在车内，余光盯着一直黑着的手机。昨天林昭晚上发短信告诉他明天想要去参观一下他买的房子，他们约了早上九点见面。他低头看了一眼表，银色表盘分针指向八，现在才八点四十。

他还要等上一会儿。

清早的街道依然残留节日气氛，不远处红色灯笼在阳光中静静悬挂，林聿融入不进节日欢乐幸福的氛围，他在社交场合彬彬有礼，侃侃而谈，可看见一个老人牵着孩子穿过马路，却让他片刻失语。

车门被拉开，冷风灌进来，林昭带着一股冷气坐好，问：“你来了多久？”林聿回过神，转头看着他说：“刚来。”

才几天没见，但他觉得林昭又变了。他已经忘记自己在十八岁这段时间成长是多么迅速，但看着林昭，总觉得他分分秒秒都在变化。可惜的是，他并不陪伴在他身边。

他们驱车去林聿新买的房子，一路上畅通无阻。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气氛中，往常喧嚣拥堵的街道如今车辆三三两两，林昭没睡饱，头靠在玻璃窗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林聿买的是一个两居室，其中一间改成书房。林昭看了一圈儿，林聿对他说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叫人改。他摇摇头，他并不觉得自己会一直住在这里，只不过他现在不想再呆在韩谦行家。想到韩谦行，他有点心烦意乱。

林聿没有察觉他一闪而过的情绪，邀请他一起吃午饭。林昭抬起头看他，惊讶地发现这次林聿竟然没有直接为自己做决定，而是询问。一点无法言说地心思让他拒绝了，林聿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妥帖地将他送回去。

在下车前林昭对他说：“你走之前我们可以一起吃一顿饭。”

林聿嘴角挂着笑，轻声说：“好。”

一直到林昭的身影消失后，那抹微笑消失不见。林聿摩挲着方向盘，出神地盯着前方。直到被手机动静拉回来，李鹤山给他发消息，说李棠馥已经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回到英国，希望他能赶回去见面。

末了，他又问林昭是否跟他一起回国。

林聿盯着这条信息，眉眼间笼罩烦躁。片刻后，他将手机关闭，扬长而去。

林昭盘算着过完元宵搬走不是他不想早点走，而是韩谦行不放人。他有理有据，指出如果林昭现在搬走很可能连吃饭都是问题，“你不会顿顿想吃三明治吧？”

林昭对他翻了个白眼。他觉得韩谦行总会对他失去兴趣，他对他的兴趣本来浅薄，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到手后就会觉得乏味。

韩谦行最近很闲，每天都跟他窝在一起，他正大光明占了林昭房间，与他一起睡午觉。

林昭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挣扎不过，最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一觉起来韩谦行已经不见，窗帘未拉，黄昏的夕阳撒入房中。一切事物拢上一层金灿灿的黄，林昭在这黄昏中忽然产生一点对自我的厌弃。他沉浸在这种情绪中，直到被韩谦行开门的声音打断。

“醒了，”他看着林昭回头望他的眼神，像一个失去方向感的孩子，茫然无措，让他忍不住怜惜。“带你去吃饭。”

他们去吃法餐，吃完饭一起往回走。韩谦行车停在远处，他们走了一段，碰见陈若礼和傅嘉铭。林昭很意外又有点开心，问他们怎么会在一起。陈若礼说刚加完班，和傅嘉铭一起约饭。

傅嘉铭看了一眼韩谦行，跟林昭打完招呼后，问：“你腿好了吗？”林昭小小跳了一下，被韩谦行按下去，他手掌微微用力，林昭动弹不得，只好说：“好的差不多了。”

四个人走了一段，到分叉路口时，陈若礼说明年要考研，“希望能申请到国外学校，开启我的第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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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昭路过书店买了新出的卷子，韩谦行拎着东西，走在他身侧问：“你为什么不想出国？”林昭盯着红灯倒计时，随口说了一句：“那你怎么不去？”

韩谦行笑了一声：“有机会会去。”

林昭知道像他们这种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大部分都留在国内。各种社交都不单纯，甚至有许多人，大二就会订婚。林昭莫名将他们这种轨迹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下，再次感叹幸好自己不是林威的孩子。

手机响了一声，林聿发来一张照片，林昭点开放大。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端着酒杯，淡漠地看向镜头，她耳朵上的金色耳环被灯光折射出璀璨光芒。

即使即使林昭从未见过他，但仍然第一眼便知道照片上的人是李棠馥。

胃开始抽动，痛苦和不适一起袭来。林昭曾对林聿说过，李棠馥对他只是陌生人，可当李棠馥出现在照片上，无比清晰，不再是林聿曾经保留的那张时间久远的照片时，林昭还是感到了一种细微的刺痛。

像被锋利纸页刮破手指，并不疼，却一直提醒着你，它的存在。他感到一种愤怒，接着是一阵迷茫，甚至开始焦虑。林聿为什么要将这张照片发给他，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让他去见李棠馥吗？

种种猜想夹在在一起，最后变成一股无名愤怒，林昭甚至开始气愤，开始埋怨林聿将这张照片发给他。

即使理智知道，林聿也许只想让他知道李棠馥长什么样子。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李棠馥应该永远淡出他生命，就像当初她选择离开一样。

林昭忍不住想，林聿难道要和李棠馥重归旧好？即使当初她抛弃他，他也能放下芥蒂，再次开口叫一声妈妈吗？

即使只是假设，林昭已经感觉到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他叫停韩谦行说：“我不回家。”韩谦行将车停在路边，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问：“要去哪里？”

林昭感觉一股从心底燃起的愤怒，他下意识说了今天去过的小区地址。韩谦行开到地方，看林昭伸手解了两次安全带，都没有解开，于是伸手握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林昭没有感觉被安慰，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被冒犯感。他冷眼看着韩谦行，说：“跟你没关系。”韩谦行眼神渐渐冷下来，他松开林昭，返回原位，淡淡说：“林昭，生气就向周围人撒气的习惯可不好。”

林昭放弃解安全带，转头看着他冷笑一声：“毕竟我昨天刚被你强迫，难道你还指望我笑脸相迎？”

韩谦行与他对视，他的瞳孔在黄色灯光下有种近乎于金属的冷感，林昭愣了一下。“我强迫你？”他声音很轻，“你答应我的时候，不就有这个觉悟？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慈善家，还是你抱着天真的念头，觉得我会爱你，然后不舍得动你？”

这一段话让林昭气愤不已，却又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羞愤。他确实如此想过，如今被韩谦行直白戳破，比起对韩谦行的愤怒，更加让他气愤地是自己竟然真的这么想过。

他气得眼圈都红了，迅速解开安全带，拉车门想要下车，被韩谦行拉着扑到他身上。狭小的空间内林昭手撑着他大腿，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韩谦行手搂着他肩膀，接着在林昭还没反应过来便一巴掌落到他屁股上。

林昭被这一巴掌打懵：“你……”

啪。

又落下一巴掌。即使隔着布料，韩谦行仍能感觉到手下臀肉绵软的手感，他看着林昭不可置信地表情，笑了一声：“林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54

事情不是一下变成这样的。林昭清楚知道自己和韩谦行的距离因为自己下意识地忽略变成如今这副摸样。他也许并不爱韩谦行，但他确实在他这里得到庇护。

但这不是他按着打他屁股的理由。林昭几乎气得发疯，他后腰被韩谦行按着，使不上力气，韩谦行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覆盖了他，他头昏脑胀。韩谦行声音冷淡在他头上响起：“生气了?”

林昭费力抬起头，韩谦行扳着他肩膀，林昭想也没想，下意识狠狠咬下去。他听见韩谦行一声闷哼。

下一瞬间被他捏着脸松开，韩谦行低头看着手臂上鲜红的牙印，神色晦暗不明，林昭脸嘟着嘴合不上，含糊不清在说些什么，大概都是些骂他的话。日日有荤来一彡九④九④六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