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行脸色平静,林昭忽然崩溃,他蹲下身去,双臂紧紧抱着自己。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怨恨毫无缘由,可一天的经历让他疲惫、伤心、痛苦。他将头埋在自己臂弯里,眼泪浸湿衣服。他哽咽着说:“对不起。”
寂静的包厢只剩他偶尔抽噎的声音,片刻后,一双手将他腾空抱起,林昭顺势将头埋在韩谦行脖颈。
他知道此时这么走出去自己会缠上许多桃色绯闻。可管他呢。林昭想,反正事情不会再坏了。
崩溃小昭
40
这绝对是最糟糕的一天。林昭被韩谦行抱上车时,心中确信。韩谦行单手搂着他开了车门,他们一起跌坐在后车座。
林昭还在哭泣,他不想看见韩谦行的脸,将头死死埋在韩谦行脖颈里。他嗅到了皮革和烟草气味。林昭搂着韩谦行的脖子,抱得紧紧,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韩谦行此时有一种年长者的包容,他手掌在林昭后背拍了拍,沉默地听着林昭抽泣。
过了二十分钟,林昭终于从痛苦悲伤中抽离。他抬起头,鼻音很重的对韩谦行说:“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你帮了我,我却对你发脾气。”
韩谦行应了一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林昭。林昭跨坐在他腿上,直起身子比韩谦行微微高一些。“但是尚思简确实是因为你才为难我,我觉得我说的没错。”
韩谦行没想到他整理好情绪后第一件事是讨论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这让他有些好笑。林昭眼睛在昏暗的车灯下有一种朦胧美感,刚哭完,十分清亮。韩谦行屈指刮了刮他的脸颊:“受委屈了吗?”
林昭本来收拾好的心情别再次打断,他眼眶迅速又红了一圈。他再次伏到韩谦行肩膀,身下的肩膀宽厚结实,让林昭有一种短暂找到安全感的错觉。
他最终没有哭,闷闷地将自己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韩谦行说了。韩谦行说:“在酒吧打工日夜颠倒,白天还要学习,得不偿失。”林昭没有说话。
他捏了捏林昭脖子说:“不要有那么多的羞耻心道德感。我是对你有些心思,但还没想对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中生做什么。”
林昭没想他到如此直白,略微诧异地看着他。韩谦行看着他略带防备的眼睛,说:你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住到我家里,然后吊着我,让我为你鞍前马后。然后等考上大学,再将我踹掉。”
林昭看着他。韩谦行跟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他身上有种毫不掩饰的商人气质。他忽然伸出手摸了摸韩谦行粗粝的眉毛,说:“我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哦?”韩谦行挑着眉,很有兴趣的样子。
“穿着西装,全世界飞。到三十岁和家世相当的人成婚,生一个孩子。吝啬付出,讨厌美德。”
韩谦行说:“付出是普通人的美德,我们掠夺。”
“林昭,不必被美德和自我奉献,禁锢住。”
林昭望着他,心想可惜我既不奉献也不掠夺。他在脑海想象韩谦行四十岁的模样,一定比现在更冷硬,权利和金钱,酒色财气,统统掌握在他手中,那时候,韩谦行会觉得无趣吗?
韩谦行笑了一声:“要是你哥像你这样,他早就搬到我那里去了。”说到林聿,他忽然想到什么似得,饶有趣味对林昭说:“你知道吗,林聿被李家找回去了。”
林昭有些诧异,他想不到林聿竟然会去寻找李棠馥。他怅然的想,他还爱她吗?
韩谦行将他的反应收在眼里,林昭纠结怅然的模样与舞台上那个知道自己被抛弃的达洛维重叠,韩谦行放在林昭腰侧的手紧了紧。
最终林昭答应了韩谦行的提议这是目前来说对他最有利的解决办法。
他被韩谦行带回家,他第三次踏入这里,却已经有一种熟悉感。韩谦行为他找了一套睡衣,林昭换完衣服看着镜子中的人,惊诧地发现自己的脸是如此苍白,尚思简那一巴掌留得红痕还在上面,眼睛也肿肿的。
韩谦行为他拿了冰,林昭坐在沙发上,冰敷自己的眼皮。他感觉自己身边的位置微微下陷,于是说道:“你考试怎么样?”
韩谦行说:“过了。”林昭抿了一下嘴,“我也想学理科,本来打算考物理或者数学系,但现在看来并不适合我。”
韩谦行端详着他,问:“为什么这么说?”林昭眼睛被冰得很舒服,他小小叹了口气,说:“因为感觉并不是很喜欢。”他当初一心想要逃离林聿,现在骤然失去所有依靠,迷茫的路反而清晰起来。
“不着急。”最后韩谦行只是这么说。
第二天韩谦行陪着林昭去出租屋收拾行李。韩谦行被他能在繁华城市中寻找到如此破败的小区而惊叹,他迈过一个泥泞水坑,毫不掩饰对这里破败环境的不适。
林昭带他到了门口,他将钥匙捅进锁眼,拧动几下,没有打开。林昭愣了一下,回过头对韩谦行说,“锁上了。”群1三久四,九4陆三1更多好看篇章
韩谦行正在点烟,闻言应了一声,让林昭退后。林昭刚退至他身侧,韩谦行抬腿将单薄的大门踹开。
震天巨响引来了邻居的围观,几个住户在楼上探出头。林昭看着屋内满脸惊愕出来的人,迈过倒了的门板,走向屋内。
今天是周六,屋里的人都不上班。周小年穿着睡裙,上面披了一件赵禾天的外套。王昂面露愠色,他看了靠在门边的韩谦行一眼,直觉对方不好惹,于是对林昭说:“你什么意思?”
林昭看着他,“你们锁门什么意思?”
赵禾天目光在林昭和韩谦行身上来回移动:“我们白天不在家,当然是怕你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韩谦行第一次听说自己是不三不四的人,笑了一下。林昭也快要被气笑,他说:“手表的事情还没弄清楚,既然你们都在家,那一会一起去警察局。”
门开着,林昭声音不小,外面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王昂一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出言驱赶:“去,看什么热闹!”
可围观的人不管他怎么说,依然站在原地。周小年看见外面的人,扯了个笑脸对林昭说:“可能是你自己忘在屋里没找到,要不你再去找找?”
林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回屋去收拾行李,果然在枕头底下找到了那块手表。
周小年伸着脖子看见林昭找到手表才长呼一口气。王昂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周小年白了他一眼,和赵禾天对视一眼。那天在警察局,林昭一说这块表十二万她就慌了,与此同时还带着对王昂的愤怒:十二万的表,王昂只出两万块分给他们。
晚上她和赵禾天特意查了,十二万的表绝对不会含糊了事。他们和王昂不一样,打算攒够钱回老家前一直住在这里,王昂倒可以一拍屁股离开,他们可不行。于是周小年趁王昂不注意,偷偷到他屋子拿回表,放回了林昭卧室。
可没想到林昭昨天没回来。
林昭东西不多,拖着行李箱出来,他右手拿着手表,外面忽然一阵喧闹,有人说老吴来了。林昭转头,看见了房东。房东看见那扇被踢坏的门,血液直逼天灵盖,双目瞪圆吼道:“谁干的?”
赵禾天往后一退,指着韩谦行说:“是他。”
老吴这才看见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刚刚邻居只说他们家来了个人,像是寻事的,他匆匆赶来,便看见自己的四个租客站在屋内,而门板已经躺在地上,自然没观察多出来的人。
老吴四十多岁,看人自有一套,他望着韩谦行说:“你踢坏的?”
韩谦行应了一声。林昭看着房东像要狮子大开口的样子,赶忙说:“房子我不住了。押金和多余的房租顶这扇门。”
老吴勉强将目光对准林昭问:“怎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