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崔熙抬起头,露出一个惨笑,这是单准见过的,他最鲜明的一个表情,“死不了。”
单准退得更远了一些,奋力助跑,这一撞,整面玻璃的震动幅度更大了。
有什么被真正撼动了。
历山又按下了一个按钮,崔熙脚上的最后一个束环爆炸,他晕了过去,而单准这次,没有回头,历山的手指悬在最后一个红色按钮上,那个按钮控制着此时戴在单准脖子上的束环,只要他按下按钮,那头愤怒的小犀牛就会死在原地。
合生紧紧盯着历山的手指。
单准用整个身体撞向玻璃,或者用脚踹,他被震得头晕目眩,但还是蓄力,撞下一次,下一次。
终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咔嚓”。
也许只有已经完全晕眩的单准没有听到,他发红变形的臂膀再次撞向了玻璃。
裂纹瞬间散开,人们惊呼出声,而历山收起了遥控器,站在离单准最近的地方,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
最后一撞,伴随着哗啦啦的巨响,单准和无数片碎裂的玻璃,一起扑到了历山的脚下。
历山的眼睛下面,被碎玻璃割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痕在他白皙的脸上浮现。
单准勉力支撑着自己,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屋子惊讶的,身着华服的怪物,然后他才拉回视线,看向历山的鞋,到裤管,到腰封,到繁复的衣领,到那张阴冷的脸,他跟历山垂下来的视线相遇,他朝历山露出一个充满憎恨和鄙视的笑容。
单准猛然抬起手,把手里的一块玻璃,狠狠插进了历山的大腿。
To be continued
Θ群 431634003 整理~2021-12-24 19:22:32
第十二章
神庙的圣娼12
电梯门打开,警卫从里面冲出来,每一个手上都拿着电击枪,最末两个甚至还端着麻醉枪。他们撞开惶恐的人群,直奔向站在一地碎玻璃里的历山,然后在距离历山几米远的位置停下来,瞄准。
单准赤裸的手臂和腰侧都被打入带有箭头的电极,金属箭头在射入他的肌肉的同时释放电流,他被电打得浑身颤抖,这是单准第二次被电击枪招待,行政楼里的警卫用的是普通电击枪,电极上的倒钩勾住衣服再释放电流,而铅头箭的警卫用的电击枪,竟然是在他的肌肉里放电,单准觉得一阵剧痛贯穿全身,但他的手还紧紧握着玻璃碎片,在涣散的意识下,他的手却仍旧在执行着他的意志彻底切断大动脉,杀了历山。
又一枚麻醉弹射到了单准的脖子上,他软软地倒了下去。
合生比警卫还要快地冲到了历山身边,跪在了历山的脚边,因为动作太急,膝盖跟地面磕出了极响的一声,绕到他身后去拖开单准的警卫都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但合生不在意,他面色紧绷,小心地抬起手触碰那片沾血的玻璃。
它还插在历山的腿里,历山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那片玻璃就像一只颤动翅膀的蝴蝶。
历山捏着杯颈的手垂下来,这一动,血从伤口里涌出来,瞬间浸透了裤子的布料,合生连忙解下脖子上的领带,迅速扎住了历山的腿,才来得及抬抬头看向历山,他满面焦急,却在看到历山的表情后愣住了。
历山垂着头,嘴唇微张,喘息越来越急,但那并不是痛苦惊慌的表情他盯着那片玻璃,眼里满是狂喜。
他颤抖着抬起手,捂住脸,因为难耐的情绪而五指收拢,抠抓自己的脸、脖子,然后笑了。
“他,太棒了。”
合生有些僵硬地低下头。
***
单准睡了很久,然后他被摇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爸爸的脸凑近在面前,一脸焦急。
“怎么发烧了,快起来,得去趟医院。”
“爸?”单准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身体沉得厉害,而且很热,热得头晕,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就躺在家里的房间里,爸爸打开衣柜在给他找厚一点的外套。
墙上的漫画海报、被狗咬坏的电脑椅、卷起一角的地毯,一切都很熟悉。
单准觉得喉咙慢慢发紧,他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像是害怕打破此刻这幅画面。他深吸一口气,恢复过来。
“爸,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啊?”爸爸一边在衣柜里翻找,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单准吞了吞口水,也许是因为发烧了,也许是因为残留的恐惧,让他有些不会说话了。
“我,我梦见我被人……”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他低下头,眼泪一滴滴掉在面前的被单上。这时候妈妈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跑进来。
“我叫到车了,欸,小准醒了?我还以为烧晕过去了得抬下去呢。”妈妈说话永远像是少根筋,但当她看到单准在掉眼泪后,才真正慌起来,她连忙拍了一把爸爸,跑到单准的床边坐下,抚摸着儿子的肩膀。
“怎么了?特别难受吗?我们马上就去医院没事啊。”
爸爸也担心地走过来,伸手探单准的额头,单准抬手抓住了爸爸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使劲压低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被一个梦吓到了,他是男人,却被吓得痛哭流涕,但此刻的这一点羞耻根本比不上他醒来发现这一切是梦带来的庆幸和后怕来得猛烈。
“我好害怕,妈……我好害怕……”
单准抽噎起来,妈妈不明所以地环过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
“这是怎么了?”
“他好像刚刚说做噩梦了。”
“唉哟,做噩梦了啊,没事了没事了啊,醒过来了就不怕了,爸爸妈妈在呢。”
妈妈的手抚摸着单准的头,爸爸的手轻轻拍着单准的背脊,他身材高大,蜷缩在两个身高只到他肩膀的怀里,终于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一度哽咽地喘不过气来。
我好害怕,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对了,”单准擦了一把眼泪,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蓝圆,我想见她。”单准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有些天真的笑容,“就算她现在还不想见我,我也要去见她,我想跟她说,我哪儿也不会去,我……”
“可是蓝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