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忠叔看她?神色便觉有异,立刻肃了面色:“姑娘有何吩咐?”

雪月低声:“镇川表姨母家的老太太身体不好,娘亲一直念叨去探望,你提醒爹爹,今日便动身吧。”

忠叔眉目凝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雪月抬头?,天色暗沉,虽无风无雨,却落山雨欲来萧瑟已生之象。

“无事?,”她?说,“每年雨季,一连数日不歇。爹娘最好赶在这场雨之前到达镇川,免得路上湿滑难行,我会担心的。”

忠叔垂眸拱手:“小人?这就去安排,姑娘不必记挂。您多多保重。”

*

靠在马车摇摇晃晃的车壁上,雪月凝神想了片刻。心底有一块荒芜,风一吹,草尖浮动,纷乱如麻,始终难以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车轮“吱呀”一声停下,雪月收拾好心绪,打帘下了马车。

宫墙巍峨近在眼前,一抬头?,却见前方不远处站了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寒四哥。”

雪月一见他?便弯了眉眼,下意识观察他?面色:气色很好,若不是?知晓内情,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病入膏肓的人?。

寒沧烈向这走来。

雪月望着他?与引路的宫人?低声交代?两句,而?后站在自己身侧:“月儿,我送你进去。”

雪月怕打扰他?正事?:“寒四哥,你公务繁重,我……”

“无碍的,我现下无事?,就是?在此处等你的,”寒沧烈低声道,“晨起听?闻太后懿旨入宣宁伯府,想你少入宫门,许会不安,念着与你交代?几句。”

想你少入宫门,许会不安,念着与你交代?几句。

这话,乍听?稀松平常,细细感受,却似碎冰暖流,连每个字都沾了一层温度。

雪月抬眸望着他?:“寒四哥,你身体本就虚弱,闲暇时就好好休息,不用惦记照顾我,我自己能顾好自己的。”

他?身体虚弱?这是?谁说的?

寒沧烈不知道雪月怎么得的这个结论,又奇怪又好笑:“月儿,我并无不适,这一趟也累不到什么,别胡思乱想。”

顾着对方不喜欢提,雪月就乖乖点了个头?。

他?引着她?往里走,和?风微拂,将他?低磁嗓音化的更温柔几分:

“你在太后身边,不必太谨小慎微,一切如旧即可。太后豁达明理,最是?慈祥和?气,绝不会为难你什么。”

“太后歇的早,有时戌时左右便会睡下,晚膳后的汤药需留心盯一盯时辰,旁的就没什么了。”

“平日里,若你觉得闷,想出去走走,就与太后禀告一声,她?身边的福清姑姑会安排的。不用担心,这是?平常小事?,并不麻烦。只一点,一定要叫人?跟着,免得迷路。”

“若有什么急事?,或是?向府里寄信,也同福清姑姑说。她?若有处理不了的事?,自会派人?去寻我,我来安排。所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因不在家中而?忍着惶恐独自支撑。”

“等到……”

“寒四哥。”

雪月忽然开口,寒沧烈声线一顿,打住自己的话,温声问:“怎么了?”

他?大抵不知,听?着这些低沉絮语,她?心底的不安,犹疑,凝重,就这么轻飘飘的散了。

雪月侧身面对他?,本要抬头?,又恐被他?瞧出自己眼眸中轻涌的濡慕,微微低头?:“寒四哥,我没有告诉过你,从?那日之后,我心中一直是?隐隐害怕的,我怕沈轻照一旦踏上歧途,孤注一掷,会对我有什么疯狂报复之举……思量许久,也未定万全的自保之策。我知道,太后召我随身侍奉,并不是?时运好被天星司点了八字,是?寒四哥你……为着沈轻照行事?偏激,未免我受伤,选了最安全的地方,保护我。”

不是?的,不是?因为沈轻照。

寒沧烈说:“我本来就应该保护你。”

他?心脏撕扯的厉害,轻道:“你什么时候想透了这些事?,既然害怕,怎么不与我讲?我就是?担心你会怕,才没敢说太多。”

他?要操劳的都是?大事?,自己的安危怎么能排在前面,雪月摇头?:“这些也不重要了,寒四哥,前路艰险,我不想只被你保护,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澄澈目光望来,双瞳犹如琉璃透镜。有什么东西,无需窥探,在这一瞬间已一目了然。

一个念头?落在心底,扎根,发芽,转瞬之间,已成?茂密之势。

寒沧烈心跳如雷,怦然不绝。

月儿她?……她?……

不,现在不是?时候。

他?望向天际据淑妃生辰还有两日。

寒沧烈柔声说:“月儿,请你帮我照顾好皇奶奶。”

雪月连连点头?。

“还有,照顾好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生病受伤。平平安安,等风平浪静。”

第 40 章

*

寿宁宫外观威严华贵, 内里却清简雅致,燃着宁心静气的沉白檀香,更添安宁之意。

雪月按规矩给太后见礼:“臣女参见太后, 愿太后凤体金安。”

太后端坐,趁众人低头的空档, 盯着雪月左右瞅瞅,却因为雪月礼数太足而看不到。她忍不住道:“抬头让哀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