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炎气蒸熏,物燥天干,恐夜难入寐,臣有好友送来一架玉石床,说是采自昆仑山,玉石质地细腻,触手生凉,正想进献给太后.......”
“什么嘛,”梁晟一边说,姜似锦忍不住在一边腹诽,“我又不是小姑娘,生气了需要送东西来哄,何况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哄不哄的问题。”
只梁晟话没说完,忽然从旁窜出一只小狗,雪白的团子,蹬着四条灵活的腿,一下就跳到姜似锦的怀里。
“红豆,红豆”
身后很快跟来个追来的小宫女,小宫女定眼瞧见红豆正窝在姜似锦膝上,而一旁的梁晟还面色不虞,吓得立即伏跪在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正给红豆喂食呢,一个没看住,就让它跑出来了,求太后和端王赎罪!”
“它许是闻见了我的味道才来的,”姜似锦去摸红豆的头,红豆却调皮地伸舌去舔他掌心,“起来吧,它要是饿了,自会去找你的,这会儿就让它在这玩会儿。”
小宫女长舒一口气,忙躬身退下。
“这是李鸿岳进献的那只拂秣狗?”梁晟问。
“是,”姜似锦把红豆放到地上,又拨了拨它的小耳朵,“红豆很聪明,就是有些调皮,让端王见笑了。”
“太后倒是喜欢得紧。”
“做个消遣罢了。”
红豆抖抖耳朵,巴巴地摇着尾巴,奔着小短腿跑到梁晟脚边撒娇。
“红豆。”梁晟抱起小狗。
红豆有些认生,不敢在梁晟面前放肆,只用乌溜溜的小狗眼好奇地盯着男人瞧。
“这名字是太后赐的吗?”
“嗯?是的”
“红豆,红豆。”梁晟默念几遍,他勾了勾小狗的下巴,却问姜似锦,“所以太后在思念谁?”
“先皇?还是李鸿岳?”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不得不说梁晟的直觉真的很准,红豆是李鸿岳戍边第一年进献给姜似锦的。
那时姜似锦时常睹物思人,加之又对李鸿岳心怀愧疚,索性把小狗取名红豆,寄托情思。
可他总以为,他的这种情思只是一种友情,再不济也只能算做一种寄托,一种深宫寂寞却偶逢知己的寄托。
所以现在被梁晟诘问,姜似锦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可他的犹豫却惹恼了梁晟,纵然这种恼怒来得并没有什么立场。
“太后心思玲珑又洞察秋毫,臣以为上次在碧波亭中,臣已然说得很明白。”
梁晟语气平平却暗含怒气,他陡然生出的戾气让红豆有些受惊,小狗挣扎着跳下地面,扭着身子跑去寻求姜似锦的庇护了。
姜似锦起身,他爱怜地抱起红豆,却不敢接梁晟的话。因为他也是极害怕梁晟的,更不愿细想碧波亭中的那番对话究竟有何深意。
梁晟却已步步紧逼,他通身骇人的气势迫得姜似锦一退再退,最终退无可退,只能靠在听风阁的柱子上。
他被梁晟捏着下巴抬起头,被迫直视男人眸色深沉的双眼,
“臣的心思,太后是不能明白,还是不愿明白?”
“我,”姜似锦紧张得话不成句,颤动着睫毛去躲避梁晟的灼热目光,“我...我不太明白端王的意思。”
“撒谎。”
梁晟拇指上移,去揉捏姜似锦娇嫩的唇瓣,整个人也向姜似锦压得更近,
“臣听闻北羌蛮夷粗鄙又不知礼节,但有一个习俗臣却是极为欣赏的,太后知道是什么吗?”
姜似锦下唇被男人捻弄得充血,整个心脏因为害怕而剧烈跳动着,红豆被他的恐惧感染,也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姜似锦几乎要抱不住它。
“是..是什么?”
“北羌的王如果去世,他的一切都会兄终弟及,他的王位,他的财富,当然也包括他的...王后。”
有七八只颜色鲜红的蜻蜓在绕着千波湖振翅飞行,它们忽高忽低地,偶尔用尖尖的尾巴点一下水,荡开的层层涟漪惊扰了路过的鱼儿。鱼儿们受到惊吓,会立即匆匆摆尾,倏地一下窜进紧簇的荷丛中。
鱼儿能逃避,姜似锦却不行。
他的嘴微张着,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呼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梁晟带给他的冲击。
脑子已经麻木了,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因为梁晟就这样捅破了他们两人之间最后的那层纸。
梁晟对他的觊觎,姜似锦早就知晓了,同样是男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男人晦暗的眼神,故意的触碰,似有似无的纵容,他都知道。
这种畸形的爱欲,是曾经的“她”种下的,还是穿书后的他招惹上身的?姜似锦不得而知,可他明白这份爱欲他承受不起,所以梁晟不捅破,他也就跟着装傻充愣,但现在梁晟的耐心好像告罄了。
姜似锦瑟瑟的模样到底还是激起了梁晟的怜悯之心,嗜血的魔头在宠爱之人面前尚且存有仁心,何况梁晟?所以他稍稍退开了几许。
被紧抱着的红豆见男人终于退开,立即可怜兮兮地冲着姜似锦呜咽,这才把姜似锦唤回了神,只是他仍旧一动不敢动,轻轻抵着柱子,怯怯地望向梁晟,好似生怕男人又会逼迫上来。
敛眉垂首的模样实在我见犹怜。
梁晟看得眼热,却又不想把人逼得太紧,只若有所指地说道,
“臣用五年时间精养了一株鲜花,臣怜惜它,不愿粗暴地将它采撷,可也绝不能容许他人染指。”
“更不允许这花另觅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