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潮钰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让他慢点别着急,连莘被他的关心弄得心里发毛,他掌心攥着药膏,想到了出去的事情。
“穆潮钰,”他道,“我想出去……”
穆潮钰知道他想出去,可是他不可能让他现在出去,他把连莘带回椅子上坐着,牵过他掌心的药膏,重新给他抹药。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从时慎序那里离开吗?”
连莘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我。”穆潮钰拧开盖子,挖一点儿膏体,指腹贴着连莘的膝盖轻轻揉。
“我也想让你出去,可你上次也看到了,其他人不想放你走,”他解释,“时慎序是一号监狱的监狱长,还任军队参谋长,但他把你卖给陆思源后,你的去留权就变成了陆思源,陆思源名义上是个普通医生,实际却与王室和军队来往密切,大量稀有药源要经他手,为了得到陆家的资源,时慎序给他的权利很大。”
他对连莘腿部的伤口吹吹气,又说:“我在这里没有人脉,他们不松口,现在我没办法带你出去,只能求他们不要针对你。”
连莘小声说:“可是……他们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注意到我,你说要放了我他们怎么会不松口……”
擦完药,穆潮钰真诚地看他,“不,他们不喜欢我,那是他们方便自己行事的借口,你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我已经开始往这里插人,你再等等好吗?”
一样的理由,只是多了些解释,空间凝滞一会,连莘说:“你之前用这个当奖励,玩那个……那个三个月的游戏。”
“你记得吧,”他低音量质疑,“所以当时你想骗我。”
穆潮钰一顿,收好药膏,仰脸软声道:“对不起,我确实做得太过分了,那时我不喜欢你才那样的,现在你都救过我了,我对你好都来不及,我说的是真的。”
“嗯。”
“我发誓以后都不骗你了。”穆潮钰又说。
连莘撇过脸,“你先让我出去。”
监舍的窗户太小,大半阳光透不进来,破旧的室内很暗淡,空气中飘着些微浮尘,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感。
一缕阳光落在连莘的领口上,借着散开的光,穆潮钰的视线滑过他流畅的下颌,微微抿住的淡唇,挺立精致的鼻梁,视线往上,也滑过他覆下长睫的眼睛,和新长出来的柔亮黑发。
穆潮钰喉结滚了一下。
这么好看,谁见了都会心动,穆潮钰想。
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穆潮钰很快垂下眼眸,用帕子擦干净手,也给连莘擦干净手,轻声安抚:“好。”
“别担心,我在这里,我们每天都会见面,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我没有想要的,只想出去。”
其实有想要的,连莘很想知道岳至去哪了。
他想知道时慎序是不是做了什么。
可是连莘不信穆潮钰,这个人太可怕,就像他以前根本想不通,无冤无仇,穆潮钰怎么能表面温柔得像水,背地里却面不改色地坑害他,还凶残地玩弄他,以他的痛苦取乐。
谁知道说了岳至的名字之后,穆潮钰会不会反过来害他最亲密的人。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绝不信穆潮钰一句话。
35 真假
连莘一连几天都找不到人问岳至的事情,岳至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一点消息都没留下来,而且连莘也无法拒绝穆潮钰的关怀。
有新的舍友当然就有新的老大,新老大身高马大,肌肉壮实,听说原本是第四监区的高级囚犯,因为犯错才落到第三监区和他们“平起平坐”,不知背后是怎样的家族势力,连林越都要讨好他。
失去岳至的庇护,连莘就像棵没人要的小白菜,被那位老大凶来凶去,整日蔫蔫。
后来姓单的男人变本加厉,踹他让他滚远点别碍事,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搭理他。
无形的孤立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人觉得压抑,未知的恐惧很磨人,连莘怕他搞小团体殴打自己,更加不敢说话。
他当然不可能把这些事告诉穆潮钰,他根本没想过除了岳至以外,还会有其他人给他撑腰,更遑论,那是曾经的加害者。
穆潮钰似乎毫无察觉,只一心一意地“保护”他。
穆潮钰明面上是监狱的心理医生,不能光明正大地区别对待囚犯,别的小事让狱警行点方便倒不难。
有时错开劳改时间给他送好吃的,不让他吃食堂那些没油水没营养的东西,监舍里的柜子还会出现给他的零食,有时干脆空了整个晚上的时间,让他来心理咨询室,陪他玩沙盘游戏放松心情。
实际说来,现在的日子好了百倍不止。
平静的日子一点一点过去,连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穆潮钰关于岳至的消息。
他问的时候正坐在穆潮钰专有的心理咨询室中,穆潮钰手把手教他怎么挑好书。
不知道穆潮钰怎么知道他在学字这件事,顺势就把这项教学任务揽自己身上了。
连莘问完,穆潮钰眨眨眼睛,唇畔带笑,问:“岳至是谁?”
连莘抿了抿唇,“没打乱安排之前,我的……一个舍友,我欠他一点钱。”
穆潮钰凑近些,看着他,“连莘,我其实知道这个人,我还知道他以前对你很好不,你不用担心,我没对他做什么。”
穆潮钰把连莘手里的书抽走,揽着惶恐看他的连莘坐到放松椅上,这里被他大改造过,连墙体颜色都变了,大约是怕连莘想起不好的回忆。
他蹲下身,仰视坐着的青年,安慰道:“我不会伤害你在乎的人,他很好,我已经安排他出狱了。”綆陊恏纹請莲鎴枽曼泩長??群???1六?⑷〇灵?
连莘张了张口,不知想到什么,闭上了嘴巴,有点紧张地看他。
穆潮钰笑着,握他的手腕,“想说什么就说,跟我在一起不用想太多,我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