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着他到达一片野草半腿高的河岸边,这里有一块地凹了下去,但还属于水平面上,冯少民说:“确定是这儿吗?把当时抛尸的经过说一下。”
靳亚明慢慢吞咽了下,“是这儿,我记得这块地,当时我把她用箱子带过来,就直接扔了下去。不过我担心她穿着衣服漂上来被人认出,就把她衣服都扒光了,埋了。”
听?到这儿,孟思期的体寒一下子像是被什么驱退,血压上升,她心底涌上难以言喻的怒气,没想到胡丁香被杀害后还遭受了这般摧残。
明显冯少民也有些愤怒,语气顿时暴躁起来:“埋在哪了?讲!”
“就在我们站着的地方。”
孟思期顿时觉得脚底一麻,这是一片洼地,她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凹陷边缘,所以像是凸起的小土坡,已经长?满了草。
冯少民旋即下了命令,车子后备箱有工具,赵雷霆跑回去抱回了两把铲子,他和唐小川一人一把,将这块地铲了起来。
孟思期站在一旁,一直盯着地面翻动的土壤,虽然不是寻找胡丁香的尸体,但仍然让她有一些紧张。
不一会,唐小川一铲子挖到了一个烂泡沫盒,这种泡沫盒大多是装海鲜蔬菜的,不过已经烂了,应该就是运尸体的箱子。
“找到了。”赵雷霆发?出了激动的声音,一件被潮湿泥土腐烂的衣物被他翻了出来。
这应该是胡丁香的白色衬衫,但是被泥土腐蚀,早已失去白色质地。
赵雷霆戴着手套的手将衣物摊开,在衬衫胸口之处,有很明显被利器刺破的窟窿,窟窿周围本来沾满一大片血迹,不过早已被湿土稀释分解,估计只有仪器才能检测出来。
在孟思期凝神屏气之间,从土里又挖出了混满泥土的内衣物,还有一根红色的小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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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期被它?吸引住,她戴上手套,上前捡了起来,抹掉上面的泥,竟然是一根腕绳,绳上好?像还系着一个饰品,她揉掉饰品上的泥,是一个花生大小的银饰品,也可能是假银,很轻,饰品上,她看到了一个雕刻的小字,“香”。
这就是胡丁香遗留下的一切。孟思期有些唏嘘,她将腕绳递到冯少民面前,“师父,好?像就是胡丁香的。”
冯少民没有说话,就点了点头。
此?时冷风扑扑地吹来,在冯少民坚硬还有深刻皱纹的脸上撕割,他的怒严却如铁石,纹丝不动。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十分沉闷,谁也没有言语,但目前所有的证据足以给?靳亚明定罪,他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晚上,孟思期情绪不佳,回家比较晚,叶秀慧吃瓜子看电视时,瞥了她一眼?,又瞥了眼?茶几上的东西?,“你哥带给?你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像是一封信,孟思期拿起来,很好?奇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是一张门票,金额七十元,这个年代属于高档消费了,上面写着画展展览,画展主题是“漫长?的等待”。
“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叶秀慧看着电视很投入,边回答:“你说呢?你哥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越来越晚了,他刚才还问你有没有收到门票。”
最近孟思期对画展艺术展有些抵触,她将门票原封不动放回信封。
她明显看得出来,孟庭哲怎么可能闲来无事请她看画展,这应该就是江盛的邀请,可能叶秀慧不愿在她面前提及他的名字。
她马上拒绝:“算了,还是让带回去吧,我还真没时间。”
叶秀慧终于从电视里回过神来,“什么叫没时间,明天你们不是有假的。”
这个年代还是单休,明天周日,确实有天假,但像他们警局,经常就会轮休,按理她明天该休息的,但也可以去上班。她直接说:“有时间我看看书多好?。”
“哎?”叶秀慧一副看不懂她的眼?神,开始抱怨,“你那?点工资,还整天这忙那?忙的,我早就叫你辞掉,去你哥那?当个前台都比你现在强。就你这土包子形象,人家江盛能看上你也是你走大运了。”
果?然是江盛,孟思期冷声道:“我也请你告诉孟庭哲,要?嫁他自己去嫁!以后这种二传手的事情,他最好?少做点,否则我可翻脸!”
孟思期说罢,转身就走上楼去。
叶秀慧一时傻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觉得这个女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从沙发?里爬起来,一麻溜差点摔下去,随即大嗓子在大厅里响起:“谁二传手啊,你指桑骂槐谁呢?没规矩,简直没规矩!”
随着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孟思期躺在床上,一时间整个紧绷的身躯渐渐软了下来,回到了正常的感受。
她习惯在这样一个人的环境慢慢消化内心里的情绪,因此?过了一会后,她好?了很多,她闭着眼?睑,一不留神就进入了冥想状态,她开始回忆昨晚的审讯,禁不住她还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又有些迷茫。
这是她第一次主持审讯,其实她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她对着笔记本默读了许多遍提前准备的审讯词,但是在真正审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仍然没有做好?。
虽然靳亚明认罪,但她认为?那?带着一些侥幸,相反,如果?没有那?个血型证据,她所描述的犯罪现场真的都是真实的吗?还只是她凭借自己的经历幻想出来的。
思索出这一切之后,她开始怀疑,靳亚明认罪的过程有一些奇怪,明明他应该在听?到血型证据时,该认罪的,但那?时他却依旧否定;明明在此?之后靳亚明的认罪变得渺茫,但是他却在听?到宋辛冉的话后,快速认罪。
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有些奇怪。
那?句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宋辛冉不过让她转告了一句很平常的话,“我在家等他,让他安心。”
等他,安心?
孟思期开始有些头脑细胞不够用,她其实并不善于推理,只是有些不寻常的逻辑非自洽让她感觉必须要?理一理。
等待?漫长?的等待?她想起江盛邀请她看画展的主题。等待,也可以并非在家短暂的等待,还可以是漫长?的等待,宋辛冉是不是说,“我会一直等你,你安心交待。”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是现在这么简单,靳亚明认罪有些蹊跷,宋辛冉和他的关系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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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整件事是不是和宋辛冉也有关?
她甚至怀疑靳亚明的认罪不完全是因为?她推测的那?样,像靳亚明那?样的人,可能根本没有尊严可谈。她记得他认罪的那?一刻小声啜泣,他像是对宋辛冉转告的话而产生了共鸣?
她终于有些竭力?,重重地窝进被窝,用力?放松,不愿意继续去深入思考。
周一,孟思期正常上班,早上刚踏入警局大厅,她突然被震惊到。
六七个人在大厅里和民警推推搡搡,他们言语都很激烈,好?像在争论一件事情,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哭得最凶,“今天是我儿子生日啊,他失踪多少天了,你们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