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她错了,所有的推断都错了!
第069章 密室民宿杀人案(8)
孟思期从来没有这样的?无?力感, 那?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去骨头的那种感觉。
她记得这种感觉,那?年高考的?早上,身为警察的父亲本来答应好了送她去考场, 因为突然有命案, 父亲将她一个人丢上了出租车。
一个人坐在出租车内,当时的?她开?始出现了慌乱,她是被人流推进的?考场,但?是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她考砸了,她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在了父亲身上。
那?天晚上, 父亲身心疲惫回到家中, 嘴唇干涸, 像是一天都片水未沾,他一定想象着回家女儿?会为他送上一杯热水,和他聊起今天的?考题。
然而,他看到的?是, 她忽视了他的?疲惫, 对他说出了最令人伤心的?话:“如果你管不好我, 那?就让我走!”
父亲并?没有埋怨, 而是小心翼翼地缓和她的?情绪, “都是我的?错, 爸爸对不起你,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女儿?原谅爸爸好不好。”
她猛地关上门,将父亲的?呵护关在门外,她趴在枕头上哭了, 哭得浑身都在打颤,她觉得父亲根本就不会理解她的?感受, 每次都是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抚她,但?是下次,他依旧会这样。
自从父母离异后,母亲改嫁,有了新的?孩子,没办法?将她继续留在身边,父亲承担了她的?抚育,然而每次“犯错”,他都笑呵呵地对她说:“期期,爸爸就陪着你,不会成家,一直陪着你。”
她那?时候只觉得他根本就是为了自己,他在警局的?时间?长久到,已?经完全忽视了家,忽视了她,她会故意说上一句:“老孟,你别老说为了我,你就是为了自己,为了你的?英雄梦!”
孟星海淡然一笑,带着几分愧意:“英雄梦?又怎比得过……”
他的?话没有说完,孟思期在他的?葬礼上终于补上了这句话,英雄梦哪里比得上女儿?的?梦!
时间?匆匆而过,那?种无?力感又再次回到了孟思期的?身上,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发泄的?对象,她没有怨怼的?对象,这所有的?错误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那?个特殊的?符号,不是龙善文自己在地面上画下的?,那?是凶手通过龙善文,有意留下的?。
结合冯少民的?话,一个聪明的?人绝不会在现场留下画蛇添足的?线索。
然而这个凶手却故意留下了线索,他想告诉别人什么?一定是想通过龙善文传达一层信息。
一个可能带给?警方和他人探索新世界的?信息。
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就算再笨,也绝不会在现场留下这种引导别人的?信息。
这个圆,不是孙园园,也不是院子,它有别的?含义。
在画面里,凶手并?没有画完这个符号,因为龙善文手指的?血迹干了,凶手可能想继续画下去,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
孟思期似乎意识到凶手的?用意,她的?下一笔可能是从圆心开?始的?向下延伸的?一笔。
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圆,而是比圆更多?信息的?符号,但?是凶手又可能觉得,这些信息足够了,这个残缺的?符号别的?人能读懂。
也许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都能读懂,只是她没有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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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很?可能不会是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不是她们其?中之一,也不会是她们三人。
但?是孟思期却在没有任何准确证据的?情况下妄下断论,她以为自己看透了一切,也许是曾经宋辛冉靳亚明童年的?故事,被她一次侧写成功,她以为她的?判断力已?经很?成熟,这一次也可以。
但?是她失误了,这一切推断都成了妄断,她还记得她在二队面前,在罪案板前,信誓旦旦地说,凶手是她们三人。
她自信满满地走进审讯室,用她的?自信和浮于表面的?线索,不断揭露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的?伤疤,那?些她们不愿面对的?往事,因为她,全部揭露了一遍,即使?她们不愿意听,她也要让她们仔细听清。
她们悲痛、绝望、愤怒的?反抗依旧历历在目,在她的?耳畔不断地响起。
孟思期觉得她是一个自负的?人,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她不想再次成为那?个高考考砸把一切错误都推向父亲的?人。
天空雷声不断,滚滚乌云终于按捺不住,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顿时将今阳干燥的?地面泼洒得灰尘四起,水雾飞散。
雨水如箭,射在孟思期的?头上,胸前,全身,顷刻间?,她浑身湿透,原本捋在耳背的?秀发,也被雨水浇乱,像水蛭贴在她的?脸颊。
可她根本就没有避雨的?动作,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思绪一片混乱,情绪的?过山车给?她带来了猛烈的?冲击,将她死死钉在这雨海之中。
刚才一路,她早已?走过了公交车站,她分不清前路回路,更不需要分清,她在雨水中,仿佛觉得轻松了几许,像是以此来洗刷她的?自负。
即便雨水再大,猛烈击打着她,想让她跌倒,她仍旧毅然决然地站立着,任凭清洗。
“孟思期?”大雨中,一个磁性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孟思期的?雨幕前,一个身披雨衣的?男人挡在前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拨下了雨帽,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雨水,他用手掌轻轻一抹,在她面前露出倔强又担忧的?目光,“为什么不打伞?”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雨衣脱下,这个过程很?快,孟思期仿佛已?经全无?知觉,任他将雨衣裹在身上。
路鹤不安地将她上身包住,但?是雨水早已?浸透了她,雨衣并?不能解决什么,得尽快带她离开?。
他顾不上一切,握起她的?臂膀,“走,和我去避雨。”
然而孟思期就像失去了什么,一动不动,路鹤不得不再次抹了一把眼前的?雨水,低头看了看她,雨幕在她的?脸上倾泻,她的?睫毛就像无?根的?野草被冲得凌乱不堪,她眼睛睁着,嘴巴翘着,就像是堵着一口气,一口谁也无?法?抚平的?气。
他再次握住她手臂,想将她拖向屋檐下,可是试了一试,她仍然一动不动。
然而这一次,他在雨幕中,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这么难过?路鹤没有多?想,他两手抚住她的?双肩,“思期,有什么事我们避雨再说好吗?”
孟思期好像听见了他的?话,眼神里的?光微微向他倾斜,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向下倒去,整个人都坐了下去。
路鹤猛地抱住了她,抱住了她的?双腋,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她软绵绵的?,雨水给?她增加了无?限的?重?量。
路鹤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和上次火车上那?般,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将她脑袋靠近着自己的?胸膛,他告诉她:“不要急,马上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就在路上,孟思期一直在强调,她语气虚弱,却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