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姚温玉与乔天涯二人为何突然攒起了功德,那要追溯到一个月以前。
在一次闲谈中,乔天涯从姚温玉那里得知,仙使曾到奈何来找过姚温玉,再度向他递出登上仙庭的邀约。两个人左思右想,觉得让兰舟和策安先到奈何待些日子,再把二人送上仙庭,也并非不可能。说到底,这天上和地下的生活过得好与不好,似乎靠的都是功德二字。
乔天涯和姚温玉二人反正总是要在这一方之地困几十年,方能等来兰舟与策安,那不如多攒些功德,与仙使打好关系,也趁机探点口风,看看那天上是否真比奈何舒服。
姚温玉记得,那日他说完自己的策略,乔天涯眉峰一挑:“姚先生果真奸诈,连仙使的算盘都敢打。“
姚温玉在乔天涯面前已经不那么容易羞涩了,他大方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现下,姚温玉回想起这两个月与乔天涯一起过的日子,觉着十分舒坦。找一个懂自己的知心人太重要,姚温玉与乔天涯前世情路坎坷,他比谁都知晓那爱而不得有多煎熬。既然兰舟策安已早早找到彼此,断然没有拆散有情人的道理。
姚温玉要让沈兰舟和萧策安带着相爱的记忆登上仙庭。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年。是日,乔天涯教完拳法回到榕宅时,发现一名仙气飘飘的白衣男子站在庭院中与姚温玉交谈。
“元琢?” 他出声唤姚温玉。
“松月。” 姚温玉看向他,适才精明而冷静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过来。”
“这是掌管群仙簿的弥空仙君。” 他对乔天涯介绍道。
弥空仙君连说话都带着虚无缥缈的仙气:“这位公子就是乔天涯么?”
“不错。” 乔天涯对弥空仙君作揖,拿过一旁茶榻上姚温玉用的茶碗,灌了一大碗茶:“不知仙君因何拜访?”
弥空仙君回礼,看了眼乔天涯的腿:“乔公子腿伤可无碍?”
数日前,因一阴使擅忽职守,地狱百鬼出逃,欲前往仙庭捣乱。奈何隔在仙界与地界之间,百鬼若想前往仙界,必须经由奈何孟婆殿。乔天涯当机立断,带领十几名奈何捕快,守住孟婆殿,也护住了孟婆。
奈何捕快不多,百鬼又极其恶劣,孟婆殿并不好守。姚温玉听闻消息,当机立断,在衙府领出百余个暗器,交给曾跟乔天涯习武的年轻人们,前往支援。虽是场艰辛的守卫战,但奈何众人最终还是成功把百鬼尽数抓获,为仙庭避开了一场苦难。
事发突然,百鬼入侵奈何时,孟婆正在殿里与仙帝的十八公主下棋。
乔天涯在保护孟婆与十八公主时,叫狡诈的小鬼伤了脚,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小鬼阴气重,又出手狠毒,这伤没个十几天好不了。乔天涯本该歇着,但又放心不下经历过动荡的奈何,歇了两天便忍不住去衙府报道干活儿。
乔天涯对弥空仙君说:“无碍,仙君无需担忧。”
“那便好。” 弥空仙君点头:“此乃大功一件,仙帝十分感动,嘱咐我前来诚邀乔公子和姚公子加入仙庭。仙帝也已经知道两位是有情人,想必姚公子上次回绝仙使也是为了乔公子,如二位愿意,我们能破例允二位带着前世记忆登上仙庭。”
仙帝素来严厉,此次破例前所未有,弥空仙君觉得乔姚二人应该感恩戴德,即刻应承。
乔天涯看向姚温玉,两人交换了一个旁人看不懂的眼神。乔天涯向前踏出一步,对弥空仙君拱手,说:“大靖淳圣帝与乾钧王乃我与姚先生挚交,登基前虽曾为平定乱世手指沾血,但为的是国和民,从不滥杀无辜,还请仙君也赋二友登上仙庭的机会。”
弥空仙君道:“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乔天涯说:“仙君过谦。我本也不是成仙的命,现下不也获得了仙君恩典么?”
弥空仙君微微一笑:“既然淳圣帝与乾钧王造福苍生,只要他们余生不犯违背天良之大忌,必定是成仙的命。还请两位公子莫要过于挂念友人,速速与我前往仙庭安顿罢。”
姚温玉适时出声:“仙君,我们盼望的是,届时二位挚友也能带着前世记忆成仙。”
弥空仙君一窒,脸上的淡然神情险些挂不住:“好哇,你们竟敢与仙君讨价还价。”
仙帝爱才,也是真想将乔姚二人带到仙庭,尤其这姚温玉,远见卓识声名在外,数年前小仙使没说服他成仙,已叫仙帝龙颜大怒,这回才会命弥空仙君亲自拜访。
弥空仙君想起仙帝势在必得的模样,在心底暗暗叹气。他对乔天涯和姚温玉说:“两位公子这一年已攒下五万功德,今年若能再攒五万,满十万功德,我便答应你们的要求。”
弥空仙君想了想,又补道:“就是这成仙与否,还得看二位友人自身的份量,若他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也无力回天。”
乔天涯嘴角一挑:“十五万罢。我们二人在新年来临前攒下共十五万功德,换淳圣帝与乾钧王可用青年状态成仙。”
出乎乔天涯意料,弥空仙君并未露出为难的模样,反而说:“这不难,但你们须给个能说服我的缘由。可是淳圣帝与乾钧王晚年将遭遇什么伤病?”
乔天涯答道:“非也。我们四人活着时年龄相当,若日后在奈何或仙庭以相差五六十岁的模样相遇,岂不生分。”
弥空仙君好气又好笑:“你与姚公子忍耐便可,何必让我大费周章。这不是个好缘由。”
乔天涯看向姚温玉,姚温玉对他点头,于是乔天涯又说:“不瞒仙君,这淳圣帝与乾钧王,和我俩是一种关系。不知仙君明白么?”
弥空仙君一哼,方才的仙气荡然无存:“那又如何?既能白头偕老,又岂会在死后介意彼此的容颜!简直荒谬!”
乔天涯哈哈一笑:“相爱之人自是不在乎容颜的,但仙君,这人老了,有些地方…不中用啊。”
弥空仙君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乔天涯说的是什么。他老脸一红:“你!你…!”
乔天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上去居然有些羞涩:“仙君也清楚,这仙庭与永世无异。永生永世不得欢”
“够了!” 弥空仙君恼羞成怒,打断乔天涯:“不知廉耻!”
他似乎是真气急了,说罢即甩袖离去。
乔天涯看着弥空仙君离去的背影,对他喊道:“就这么说定了啊,仙君。十五万功德!”
弥空仙君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天涯还在笑,笑得用力了,扯到脚上的伤口,表情突然变得呲牙咧嘴的。
姚温玉被他逗笑,也心疼,但一想到面前这人方才口不择言冒犯仙君,觉得好笑。他重复弥空仙君的话:“不知廉耻。”
乔天涯腿脚有伤,与仙君站着说话已经很累了。他坐在庭院的茶榻上,又揽姚温玉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乔天涯在姚温玉耳边说:“元琢这话就不中听了,这不知廉耻…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啊。”
姚温玉耳朵有些热,心也有些痒。
他们二人一直是青年形态,年轻气盛,乔天涯也不是禁欲之人,每隔几日就会把姚温玉撩拨成姚温玉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模样。
乔天涯负伤后,他们已经好几日没行那床笫之欢了。